就这样等到了深夜,也没有等到谢言任何口信,心里越想越慌,越来越着急,却只能一边流泪一边望着窗外发呆。
我一出生就害死了我娘亲,如今难道还要害谢言丢掉多年苦心经营的太子之位吗?我想到这里,心脏都揪痛起来,恨不得能当场以死谢罪。
一道黑影突然从窗户掠进我房中,我想要大喊,却被来人捂住嘴巴,闻到了谢言身上那股熟悉的冷松木的味道。
“别吵。”
“皇上打你了吗?”
我连忙察看谢言身上有没有多出来的伤口,发现他完好无损才松了一口气,急忙问道,“皇上有没有为难你?你的太子之位还保得住吗?对不起,我不该害你的。”
我愧疚得要将头埋进地里,成串的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到地上,晕开一圈圈的水渍。
我不是故意的,可是为什么总把事情搞砸呢?
谢言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他将我的头按在他胸膛上,指尖轻轻拭去我脸上的泪水。
他神色淡淡,但我于泪眼朦胧中,却见到他面上浮现出那种少有的温柔神色,眼神像是在看待一个被娇惯过头的爱哭孩童。
等我慢慢止住泪水,谢言这才揽着我的腰往软塌上坐,指尖捏着我的脸颊,脸色依旧冷淡,凤眸却藏着幽深的情绪,“无事,只是日后我们见面,不能再被他发现。”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懒懒地将头枕在他身上,“无事就好,今日真的吓死我了。”
“无胆匪类。”谢言冷冷地讥讽我,他将我的脸抬起,如鹰般锐利的眼睛盯着我,忽然问我,“你是更喜欢你爹,还是更喜欢我?”
“爹爹。”我答得毫不犹豫。
“那你更喜欢你爹还是你自己?”
“爹爹。”我依旧没有犹豫,还与他解释,“我爹给了我生命,还这般宠我,我最喜欢他也无可厚非。”
谢言撇撇唇,似有些不满,又接着问我,“若有一日你爹和你只能活一个呢?”
我没有去想谢言这个问题背后的含义,只觉得他的表情好严肃,就连眉毛都皱成了顽固小老头的模样。
“当然是我爹活啊!我的命都是爹娘给的,怎能不孝呢?”
我答得理所当然,朝谢言笑得龇牙咧嘴,自从知道谢言没吃什么亏后,我周身的压力都卸下了,心情很轻松。
“嗯。”谢言淡淡应我一声,他俊美的脸笼在清冷的月光里,凛然如月中仙,眸中似有万千愁绪,轻轻掀动嘴唇,低声道,“我恰好相反。”
“什么什么相反?什么意思?”我忙揪着他衣襟追问,他却摆出不愿再谈的样子,将我抱上了床榻,面无表情地命令我睡觉。
他将我抱在怀里,听我啰嗦的讲话,偶尔回应几声,我望着窗外皎白的月色,忽而觉得很满足。
明月入我怀,大抵如此。
我与谢言这般私会了很长一段时间,白日装着老死不相往来,但到了夜里,他便会与我在床榻上看看月亮说说话,第二日再从我家走半个时辰回太子府。
我时常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发呆,眼睛发酸,每日盼着他来与我共度良宵,盼着与他走在阳光下,患得患失,这些饱含爱意与伤感的时光,成了我短暂生命中最甜蜜的蚀骨情毒。
我爹如今越来越忙,连与我一同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他神色越发憔悴,书房里的灯彻夜长明,我劝不住,他总是搪塞我过段时间便好。
出行江南的日期已确定,那日恰好是我的生辰,我想晚一些,我爹却意外强硬,并不允许。
一种陌生的紧迫感将我重重包围,此去江南,不知何日是归期,我与谢言兴许再无重见之日。
我像在与时间追赶,开始紧锣密鼓地为十九岁的生辰做准备。
燃烧的红烛,红艳的喜字,繁冗的喜袍,合卺酒,红盖头,我想在十九岁生辰那日,将自己羞于启齿的一切都献给谢言,成为他名副其实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