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东霓满眼悲戚,她看着面前这个喜欢得要死的男人,心脏忍不住抽痛。
她抬手,覆在左边胸口上,“......那你治不治心脏,它痛得要死,每分每秒都在痛,痛得我难以呼吸......”
顾惊宴眉梢无一丝起伏,那双天生寡情的眼更是没有任何情绪。
他很直接,直接得很绝情。
他反问:“跟我有关系?”
说完,他撤走自己的白色大褂,令她拉了空。
霍东霓始终不明白,自己到底如何罪大恶极,以至于他要这么在精神上折磨自己。
她真的错了吗?
......
霍陈在凌晨五点醒来。
霍东霓通夜未合眼,枯坐在病床边。
一见霍陈睁眼,她抬起疲倦发红的双眼,问:“......爸,你有没有好一些?”
霍陈仰面躺着,眼睛一动不动地头顶天花板。
霍陈说:“不应该救我的。”
霍东霓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来,忍住所有心酸委屈,出言安慰:“没事的,爸,所有坏事情我们都会熬过去的,不要寻短见,没有你,我和哥哥怎么办呢?”
霍陈缓缓闭眼,眼角褶皱间流出两道泪。
那泪蜿蜒,流进男人的耳窝里。
最后,全部滴进白色枕头里。
霍陈说:“东霓,爸爸不想坐牢。”
霍东霓点点头。
她又伸手将他的手握在手里,“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是我们无力抗衡。
那是一种难以想象的势力。
霍东霓忍不住跟他一起哭起来,无声的,却又痛彻心扉的。
霍陈摇摇头,说:“是我造孽,让我去死,一命抵一命,也一了百了。我相信你和西决,没有我这个父亲,也可以生活得很好.......”
“不,不行。”她声线颤抖,“爸,我求你不要在做傻事了!”
霍陈去意已决。
他很坚定,他再度睁眼,满是红血丝的眼里尽是坚定:“东霓,我当了一辈子的老师,四十几年,现在要我去坐牢,我宁愿去死。”
霍东霓哭得哽咽,她死死抓住霍陈的手,绝望无比地断断续续道:“......我,我,我去求他,我求他撤诉,我求他放过你。”
霍陈眼里有一抹光亮起。
他僵硬地转头,偏着脸看她
:“他会答应吗?”
“我......”霍东霓泪流满面,嘶哑抽噎道,“我会,我会,想办法,想办法让他答应......”
霍陈的心里燃起一线生机。
霍陈却不曾想过,会为此付出怎样的代价。
他将女儿推向地狱的撒旦。
霍东霓的爱——
注定永无出路。
天将亮,七点的光景,霍西决早早地来到医院。
霍东霓将他叫出病房。
她像以往一样,在男人的轮椅前蹲下,轮椅从手动更换成电动,就在一个月前,生活还是温馨和谐的模样。
转眼间,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霍西决心疼地去摸她的脸,看她憔悴的面,“霓霓,怎么了?”
霍东霓强露一抹笑意,艰难地挽唇微笑,故作轻松地模样开口:“没事,哥哥,我有事需要离开医院,你照顾好爸爸,我很快回来。”
霍西决拧眉,刨根问底:“你去哪里?”
她摇头:“就有点事。”
霍西决见她说得囫囵不清,自然不同意,“霓霓,你不要有事情瞒着哥哥。如果你不告诉我去向的话,哪里也不想去。”
闻言,少女低下头,眼泪啪嗒地砸在地砖上。
在哥哥面前,东霓是脆弱敏感的小孩,是委屈就会哭的妹妹,她实在崩不住情绪装作坚强。
她非常委屈,也很无措,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到今天这步。
“哥哥——”少女重新抬起头,双眸里全是氤氲水意,“我去找顾惊宴。”
一听“顾惊宴”三字,霍西决脸色立马严肃,手重重地拍在轮椅扶手上:“不行,那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
霍东霓比谁都清楚,那是个怎样薄情寡义的人。
但是她没得选,真的没得选。
霍东霓起身,张开双手去抱轮椅上的男人,双臂温柔地环在男人脖颈上,脸埋进颈中,泪流进哥哥的衣领里。
“哥哥。”
她轻轻喊,“我必须去。”
她从他的颈间抬起脸,视线对上那与自己三分相似的眉眼,泪水滚落,声音依旧哽咽:“......你清楚的,我不能眼睁睁看爸爸坐牢,我必须要去找他。”
霍西决眸色阴郁,他说:“可是顾惊宴心里根本没有你,就算你们短暂地在一起过,可你们中间隔着他弟弟的死
,就算有点感情也早就被仇恨蚕食得所剩无几。”
他的心里没有她。
是吗?
霍东霓松开哥哥,呆呆地站在那里,摇头否认:“不,我宁肯愚蠢地认为他心里是有我的,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是有的。”
霍西决不懂她的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