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概还不知道,老五离京前在陛下面前替你称病谢客。还强硬地撂下了话,说即便是皇后传召你,淮王府也不接懿旨,万事等他回京后再谈。”
显而易见,为了李凤鸣,萧明彻已做好与齐帝硬碰硬的准备。
这也就是赶上齐帝久病不愈,眼下又暂无别的皇子可指望,齐国还面临着内忧外患的重重压力。
要不然,萧明彻在齐帝面前说完这番话后,当场就会死得凉透骨。
李凤鸣缓缓闭目,藏起眼中涌动的热流,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萧明彻,你个被情爱冲脑的狗东西,这是有多疯啊?!多傻啊?!
大长公主语重心长:“你看,老五对你情深义重,你是不是也该为他想想?陛下不愿留你在他身旁,其实是在苦心为他计长远。”
李凤鸣强行压下心中那股即将失控的炙烫悸动,双眼重归澄定。
“我懂。莫说贵国陛下不豫,即便只考虑百姓民意,我也不该继续留在他身边。”
淮王妃是异国人,没问题;可若太子妃是异国人,所有齐国人都会很膈应。
关于这点,无论哪国百姓都一样。
太子妃可是预备中的下任国母。自己国家的女子又没死绝,谁会喜欢有个异国出身的国母?
所谓众怒难犯,萧明彻若想安稳登顶,身边就不能留个异国正室。
可李凤鸣又是持国书前来和亲的公主,绝无可能从正室退居偏房。
所以,齐帝想将李凤鸣从萧明彻身边除掉,虽残忍,却真是为他好。
大长公主唏嘘不已:“道理你都懂,看来是个聪明人。说实话,眼下老五只差临门一脚,你就是最后那块绊脚石。”
“这叫什么话?就算我是萧明彻的绊脚石,也不是最后一块。”
李凤鸣笑音疏懒,话也说得很不客气。
“东宫里那位只是在养病,可还没死呢。”
“你……放肆!”大长公主闻言面色转白,惊怒拍桌。
“这就算放肆?那你是见识少了。若倒转回四五年前,我还能更放肆。”
李凤鸣单手托腮,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又张狂。
“只要手中筹码够分量,没有我不敢提的条件。”
和亲来齐这两年,除了当初在滴翠山行宫找钱昭仪闹事之外,她没怎么惹是生非,更不曾强出头,最多就是在萧明彻背后出几句主意。
整体上表现得很像个温良的好人。
可自开蒙受教起,她所学之中的大部分,就不是小孩子该学的。
在谈判台上该怎么虚实参半、软硬兼施、胆大心脏,她比对面这位大长公主熟练多了。
有些手段她不喜、不屑,却不代表她不懂、不敢。
“实不相瞒,你们都看走了眼。或许连萧明彻都没察觉,我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李凤鸣笑得自嘲,却又莫名坦然。
“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很人渣。”
此刻正在东宫养病的太子萧明宣,才是萧明彻通往至尊之位的最后变数。
也是最大变数。
既萧明彻已疯魔到为她赌上所有,她便也敢为他彻底扫清前路。
“我今日既来了,就定要来得值。管你们是想要我走还是想要我死,这都可以谈。但我这人不喜欢吃亏,谁要是想画个大饼就从我这里空手套白狼,那是做梦。”
李凤鸣指尖轻点桌面,谈笑自若。
“若我这块绊脚石没了,东宫里那位却痊愈,萧明彻就叫赔了夫人又折兵,连活路都没了,更别说退路。到时你让他上哪儿哭去?”
“你的意思是,要太子……”
大长公主实在很难理解李凤鸣的狂妄从何而来,竟敢要求太子死在她前头。
“我大可现在就杀了你!”
“你不敢。别说你,连贵国皇帝陛下都不敢,否则就不会有你我这场谈话。”
李凤鸣笑觑她,半点没在怕的。
“我派回洛都报信的人,昨日已经上船了。我是代表大魏李氏来齐和亲的,若无端死于萧氏之手,现今的大魏储君李遥可不会错过一场能让她立威的国战。”
稍顿,李凤鸣动作随意地再度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润喉。
“魏人乐与各国友善,却十分好面子。我活着时对魏国无足轻重,但我若死于非命,单单只为维护国威颜面、安抚民心物议,那边都必须为我的死倾力与齐国一战。贵国皇帝很清楚,眼下的齐国经不起同时两场国战,要不怎么会有萧明彻与我这桩联姻呢?”
这是齐国当前的死穴。她敢狂妄提条件,底气就在这里。
她略抬下巴,笑吟吟指了指自己衣袍上的出云双头凤纹绣。
“落毛的凤凰,它还是凤凰。大长公主,你最好相信这一点。”
大长公主瞪着她。
虽疑心她是虚张声势,却也不敢完全不信。
“既然大家都是为了萧明彻,那就万事好商量。你们若对太子下不去手,我可以退一步。”
李凤鸣缓和声气,终于亮出了真正的条件。
“若贵国陛下真心为萧明彻计长远,请使飞驿快马加急,将卫城军前锋营兵符交到萧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