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逼近,靠近被护着撤退的荼姬时,突然将断裂的半截箭矢掷了过去,力度并不比箭弩弹射出的小。
后者似有所感,转头朝右边看去,两人目光于半空中交汇,又猝然分开。
保护她的亲卫大惊失色,大吼道,“小心——!”
荼姬被拉着避开,断箭擦着她的胳膊唰地飞了过去,撞进软烂的泥土中。
亲卫松了口气,却见荼姬捂着胸口缓缓跪倒在地,擦伤处渗出的血珠在短时间内变成了黑色,“箭矢有毒!”
荼姬视线开始模糊,她听不见亲卫焦急的呼喊,执拗的盯着那道可恨的身影,并在这一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以牙还牙。
若是普通的箭矢,她自然无事,若带毒,便要自吞苦果。
谢澜对萧明之,和她对乌竺的感情是一样的,想杀另一个,就要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开战前,乌图靼尔曾给匈奴写了封信,用瓜分中原作为诱惑,赠以城池与牛羊,请求他们截断燕军退路,前后夹击,不惜一切代价留下萧明之。
然而匈奴的王不是傻子,他们从前弱于西戎,如今两座庞然大物打成一团,只想观望,坐收渔翁之利。
这点小心思,在得知西戎节节败退时彻底消散,将天平倒向了大燕,安静如鸡的缩在北方。
嫩绿的草叶被马蹄踩得七零八落,血溅在上面,染成了暗沉的黑。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曾经盘踞在西北虎视眈眈的恶狼,今夜后将彻底成为过去。
萧明之积攒多年的恨,夹杂着怒火,也终于得以宣泄。
乌图靼尔在萧明之蛮横的进攻下节节败退,直至没了退路。
汗水混着血水淌下,蜇得眼睛生疼,他数不清多少次挡住那柄劈来的长刀,颓然的笑了起来,“我读过史书……敌人是杀不尽的,今日是我乌图靼尔,明日也会是胡图靼尔,总有一日,他们会颠覆大燕,建立新的王朝!”
萧明之朝下压着刀,锋刃贴上了他的面颊,低低的笑了起来,“是吗?如你所说,大燕也会诞生新的将领,待那一日,唯死战而已。”
刀锋劈下,结束了他不甘的嘶吼。
在时间的河流里,每个人都是一颗星星,有的亮一些,有的暗一些,他们汇聚起来,形成一条闪耀的历史长河,为后人照亮前行的路。
西戎王家眷众多,燕军不杀俘虏,只是将他们关了起来,等新帝下达指令。
谢澜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系统发布的其中一项任务就是:带原主生母离开西戎颐养天年。
作为任务目标,她有一道独立的生命条,十年来一直平稳无波动,这也是他不着急‘回归故土’的原因之一。
而现在,那道指数如过山车一般上下起伏,晃得人心烦。
谢澜跟萧明之打了声招呼,只身前往关押俘虏的营帐,后者身份敏感,几番思虑,还是把空间留给了他。
掀开帐帘,女人和小孩的哭声刺破耳膜,他视线扫过一张张屈辱而悲伤的脸,很容易在角落找到了跟这具身体血脉相连的母亲——琼芝。
无他,他们长得实在太像了些。眼睛是如出一辙的碧色,让人想到赛里木清澈的湖水,眉似远山,唇若花瓣。
即使在人群中,也是一眼就能注意到的程度。
琼芝低着头,一遍遍哄着怀里哭闹不止的孩子,直到周围窃窃私语声越来越大,才分来一个眼神。
谢澜甲胄上沾满了血,一夜鏖战,已经凝结成干涸的血块,唯有一张脸是干净的,就这样满身煞气的出现在她面前。
琼芝认出他来,干涩的唇蠕动片刻,没能说出一句话。
她重新低下头去,耐心哄着怀里的孩子。
谢澜听她用嘶哑的声音唱着摇篮曲,脑海里浮现出几个属于原主的记忆碎片。
原主小时候,琼芝也是这样哄他入睡的。
然世事难料,十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他主动倒了杯水递过去,琼芝拍打孩童的动作一顿,不多时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用西戎话低声哄着,“宝儿乖,睡的快,孝顺听话惹人爱……”
越霜听出指桑骂槐的意味,气哼哼的道,【坏女人,明明是她不敢站出来,任由别人把孩子带走的,怎么能怪孩子不孝顺?】
军帐内瞬间安静下来,谢澜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里,泰然自若的将茶盏放回矮桌上,如同什么都没发生那般转身离开。
他看着淡定,实际却在心里问越霜,【惩罚世界,一项任务失败了会如何?】
竟是不打算做了。
越霜迟疑着开口,【扣、扣积分……?】
谢澜垂下眼睫,不知在想些什么,也看不出特别的情绪。
谢澜前脚刚踏出帐门,便有无数人蜂拥而上,不顾仪态,争夺那一点干净的水源。
琼芝凭着张出众的脸,平时多受西戎王的宠爱,此时落魄了,哪怕大家都是一个待遇,嘲讽她的也大有人在。
“我们能有今天,多亏了某些人生的‘好儿子’。”
“早知有今日,还不如趁他还小丢进河里溺死省事。”
“要我看,她就是假清高。有这么个儿子,不想着抱大腿,冷着张脸给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