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群被点亮的一瞬间,安康之神复苏。
某种无形的力量以黑死镇为中心,在整个诺斯特大陆上荡起一圈涟漪,层层叠叠地漾开来。
起初,是镇里的暗绿色花藤消失了,蔷薇花疫患者们身上的印记逐渐平复,只留下浅淡的痕迹。
从今以后,伴随着诅咒的蔷薇花疫,将不会为害这里。
后来,在那遥远的黑漠与白漠之间,大陆最北端的死亡山脉之下,王都最混乱的街区里,东海港口船只甲板之下的密闭空间……在那些或者阴暗,或者繁华的角落里,暗暗滋长的特殊疫病,悄然消散。
仿佛从未出现过。
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宁泽川轻呼出一口气。
他那些堕落的傻孩子们,总算正常了一个。
此后的黑死镇,再也不会有诡异的蔷薇花疫了。
熄灭大火之时,他曾亲口说过,神将眷顾这个小镇。
如今,神明实现了祂的承诺。
在众人仍然带着恍惚与神往的迷离目光之中,他悄悄后退了两步,打算离场,却撞到了某个坚硬的身躯,脚后跟一脚踩在对方的鞋子上。
一只大手扶在他的左手肘,稳住了他的身形。温热有力的指掌贴合在他手臂,牢牢握住。
宁泽川下意识地想要道歉,一转头,撞进另一个人的眼睛里。
费柯的目光幽暗而冰冷,恍若暗中蛰伏的毒蛇。
暗蓝色双眸之中,丝毫不见对神明应有的敬意。
宁泽川并没有感到被冒犯,相反,惊讶于他的定力。
诺斯特大陆之中,居然有人能够不被他刻意散发的威压影响。
他自然而然地笑了笑:“事情已经解决完毕,我们可以离开了。”
“嗯。”费柯喉咙里滚出一个模糊的音节。
他缓慢地一点点松开左手,唇角勾起带着冷意的弧度:“走吧。”
当晚,夏利和他妈妈在家中准备了丰盛的晚餐。
宁泽川望着桌子上的黑面包、荞麦面、牛奶、烤羊肉……咽了咽唾沫。
食物,香喷喷的食物。
他并不需要进食,可是,他好想念食物。
宁泽川道了谢,切下一点撒着芝麻的烤羊肉,放进嘴里。
嗯,肉块嫩香绵软地化在他口中,香气四溢,顺着齿缝和口腔,弥漫到他的所有感官。
他眼睛一亮,进食的速度加快了。
费柯的速度比他更快,动作干脆而精准,看起来不像是进食,反而像是在捕猎。
夏利妈妈恢复了精神,脸上神采奕奕:“谢谢你们,为黑死镇做了这么多。”
“没什么。”宁泽川笑了笑,“刚才我们提前离开了焚烧仪式,不知道那里后来怎么样了,没发生什么变故吧?”
夏利接话:“大火熄灭。黑衣神媒大人直接离开了,克里斯大夫突然昏迷了过去,醒来之后,好像变了一个人,凶巴巴的,再也不和蔼可亲了。”
“他说自己一觉睡了几百年,之前在镇子里行医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他。”
“他似乎被附身过。没什么,还活着就好。”宁泽川了然地笑笑,把自己在接触到暗绿蔷薇花藤的神识那一刻所看到的事情,告诉了夏利。
夏利说:“原来还发生了这样的事。难怪蔷薇花疫会在黑死镇蔓延开来,却一直没有向外扩散。那么安康之神呢?我听到,他叫你……父神?”湖水绿的眼眸中流转起好奇的光芒。
“他呀,被黑魔法花藤禁锢了太久,现在太过虚弱,还没有办法行动。等他完全苏醒,我会让他和蔷薇花女解释清楚,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宁泽川叹了口气。
做人怎么可以始乱终弃呢?不知道坎瑟斯究竟是被谁教坏的。
此外,那个黑魔法的来路,也得让他说清楚。可别走了邪路。
此时,坎瑟斯正在宁泽川的星图之中沉睡着,他的生命条正一点点地恢复,应该很快就会苏醒,可以自由行动了。
夏利用餐完毕,拿出他一直带着的那本厚皮书,翻看了一会。
“你为什么一只携带着那本书呢?”宁泽川好奇地问。
“那是一个疯疯癫癫的吟游诗人送给我的。”
“吟游诗人?”
“是的。他曾经来到黑死镇,在这里吟唱了三天三夜,历数疯王在大陆上所不应发动的战役,一口水也没喝,讨来的铜币还被强盗给抢了。我就忍不住给他分了一点黑面包和水,他于是将这本书送给了我,要我好好保管。然后说自己要去周游天下,迎接至高存在的归来。”
迎接至高存在的归来?
宁泽川好奇地想,难道这个吟游诗人,就是当初呼唤他的信徒吗?
“他在哪里?”宁泽川还没有问出口,便听到费柯出声询问。
夏利看着忽然开口的费柯,如实道:“他往南边去了,飞沙境,说那里有他要找的人。”
“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书吗?”宁泽川问。
“当然。”夏利把厚书递给他。
宁泽川翻看了一会儿,发现这本书虽然有巴掌厚,却是残缺不全的,大半都是奇怪的空白,只有后半部分,有十几页有内容,还杂糅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