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定居后,就到美院当了老师。
董事长夫人是位艺术家,没有心思在铜臭味里翻滚,周止行又不想行星荒废掉,干脆找了一群职业经理人管理,逐渐成了周氏文化产业中举足轻重的一环,在社会热点新闻评论和追踪上占有重要的一席之地。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明星八卦。他们最开始起家是靠着正经社会新闻,干起狗仔营生也把“小心谨慎,认真求证”贯彻到底,凭借放出来的料没有一个是假料的业务能力,让人又爱又恨。
媒体监督是把双刃剑,他让知情权的落实有了途径,让弱势群体有了为自己发声地勇气。
但同时,为了流量,他们也让本该严肃的话题披上了娱乐的外衣,让本应该引发公众重视和思考的事件成为了网络热梗,在某种程度上消耗了大众对真相的耐心和期待。
真相到底是什么,随着新的新闻热点的出现,变得好像没那么重要了。
苏达选择的路,无疑是步险棋——苏可遭遇到的一切无法逆转,但人生总要继续。
成了,她可以获得所谓的公道和大众的同情心,等事情冷下来,改名换姓后,或出国深造,或出道当明星,总而言之,她能轻松开启新生活;
不成,这篇评论没有提及女学生的名字,苏可依然可以换名更姓出国开启新生活。
这个方案哪里都好,唯独缺了警方的德——事情闹到了这个份上,学校已经是十级警戒,他们去走访,问出有价值信息的难度堪比唐僧西天取经没有仨徒弟和白龙马,全靠两条腿和一身正气怎么能活着见到佛祖?
侯朗把文件狠狠地拍在了桌子上,千言万语汇成一句精炼:“操/他麻/痹的!”
顾疏放把文件收了起来,波澜不惊地说:“苏达不想让事情这么不声不响地过去,他想要一个交代,但也不想让苏可名声受损,他掌握着这个社会上最珍贵的资源——话语权,自然会想,他为什么鱼和熊掌不能兼得。”
南栀的手不自觉攥成了拳,指节微微泛白,嘴唇紧紧抿着,像是一座在爆发边缘的火山。
侯朗气归气,但还是冷静了下来,瞥了眼低着头的南栀,问:“南栀,你有别的便装吗?”
南栀回过神,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侯朗皱眉:“有,还是没有?”
“没有。”南栀低声说。
侯朗望着她,嘴张了张,最后还是一句重话都没能说出口,朝她扬了扬手,示意她先去忙别的事。
她出去后,他才说话:“这孩子挺聪明的,就是太木讷了,容易吃亏啊。”
顾疏放的视线追随着南栀的身影,直到南栀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她才收回视线。
——木讷,不见得吧。
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愣头青,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从分局提到市局,怎么可能会是木讷的人。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侯朗在顾疏放眼前打了个响指,顾疏放回神摇了摇头,转身边朝门外走边说:“我也去换身衣服。”
十分钟后,一行人开着车往菁华走去——当然,一行人里不包括顾疏放。
顾老板是真情实感地担忧市局所有车辆的质量。
她可以死,但绝对不能死在友军手里。
——
建安市市内所有的高中,每年都会定期给学生安排体检。
一般高中随便安排两个空教室,走个过场,草草了事;菁华高中则是专门抽出两天时间给学生体检。
第一天,医生先到学校给学生做身高体重之类的基础查体;第二天,学生到医院抽血排片,心理检测不达标的学生还会安排去专门的心理咨询室做进一步检查。
菁华高中的体检常年由人民医院负责,一般遵从自愿原则,谁想去谁报名,补贴三百。
林一笑并不是贪图那三百块的补贴,主要是想为建设祖国的花朵茁壮成长之路出一把力,而且还主动领了个极具趣味性的任务——查视力。
查视力对全中国的学生来说,压力不亚于查体重。
处于安全区的人会忐忑,担心自己划出50标准视力,迈入“知识分子”行列;已经成为“知识分子”的人,则更加忐忑,生怕“知识浓度”超标,压垮鼻梁上的镜片。
“50,49。”林一笑没有任何表情的把一个安全区小朋友的半条腿拽进了知识的队伍里,然后很缺德地默数了三个数。
覃辛不负林一笑所望的意外道:“啊,医生姐姐,我能不能重新测一次啊,49,不可能啊!”
“怎么不可能了,”林一笑学着上学时候班主任的语气,说,“这个表摆在这儿没人动,距离也都是这么个距离,刚才站在那里指方向的人应该不是你的影分身吧。你们班一共45个学生,你一个不满意要重新测,他一个不满意要重新测,你们一人重新个3分钟,其他人还测不测了?”
覃辛被林一笑这一番班主任味儿十足的话怼的无话可说,只能撅着嘴悻然转身——她后面的人,应该是苏可了。
林一笑装模作样地看了眼名单,提高音量对准备测视力的女学生说:“姓名?是苏可吗?”
话音刚落,嘈杂的房间倏然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