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那夜,她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独自待在房间里,她无心看书,一边把纸牌撒落床上一边自言自语:“你想要漂亮衣服应该自己赚钱买,而不是靠男人。男人高兴时就会给你,不高兴时就不给,你能把他怎么着?也是我魔怔了,为何哭着求着找他要衣服,真是没脸!”
打了个哈欠,她又将纸牌全都收起,“不过话说回来,他确实也给了我不少资源,如没有他,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洗衣房侍女,每个月只能拿最低薪俸……”
她蓦然一惊。她已经多久没有拿薪俸了?自提塔尔回来后,她不做调酒侍女之后,好像一直没有拿过。
她长叹一口气,缓缓下了床。她现在有吃有喝有住,某人自然不会想到给她薪俸。
真他妈小气!她心想。
待在房里气闷,她决定出去走走。
她慢吞吞地走过长廊,绕过庭院,坐在已凝结成冰的喷泉旁,未料想喷泉的另一边有两个侍女在低声八卦。
隔着冰雕般的喷泉,她们显然没有看到她。
“听说提塔尔城的黛纱王妃早产,生了一个小公主,王很高兴,准备过去看她。”
“可皇后也快生了,王不一定走得了。”
“那也不一定,我听王的侍从说已经在准备行装了。”
“咦,这次王会带他的情人一起去吗?”
“那个调酒侍女?不会。”
“你怎么知道的?”
“我听她的侍女说她和王吵了一架,王很生气,之后就没来找她了。”这个侍女的声音低了一些。
“他们为什么吵架呢?”另一个侍女也低声问。
“不知道,反正就是王很生气,估计是不会带上她了,而且要是想带的话,现在就应该清理行装了,但没动静。”
“哎,其实她早失宠了……”
两人还在叽叽咕咕,海心却已起身站立,缓缓向房间走去。
半个月后,海心听说皇后生了,也生下一个漂亮的小公主。小公主出生五天后,美少年皇帝就出发去了提塔尔,自然没有带上海心。
出发这日,有侍女恭恭敬敬来问她,是否愿意去送下君王,被她一口回绝。
侍女站在门口不肯走,说道:“皇后殿下、王妃殿下都去了,您是不是也应该考虑去一下呢?”
“我不去。”她冷冷道。
侍女又劝说了几句,见无效,只得离去。
大殿主管很快也来了,“海心,王很快就要出发了,你真不去送?”
“你们有完没完,”海心怒道,“不送就不送。”
大殿主管看着她良久,才说出一句:“你就不怕王以后不再理你了?”
“不理就不理。”
“如果他不理你,你将会再次沦为侍女,过上从前的困苦生活,跌落底层,你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吗?”
海心也看着她,再次重复,“我不会去送他。”
何止不会送他,她还会离开他。她来这里不是和他谈恋爱的,而是来做任务的。
大殿主管只得无奈地离开,边走还边叹气。
靠在窗前看着一辆八匹飞马拉着的华贵黑色马车一飞冲天,想到他已离开,她忽然有点怅然若失,心中空空的。
美少年皇帝离开的第二天,海心开始为逃离作准备。
首先是暗暗打探地形,弄清西侧宫门的溪流在哪里,其次是准备好了一些防水的布料,将自己的衣物和简单的日常用品包起来,最后还写了一封分手信。
内容大致是她觉得自己身份低微,没文化,性格也不好,且爱慕虚荣,喜欢金银珠宝、漂亮衣服等华而不实的东西,是一个很肤浅的女人。她还心比天高,喜欢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实在配不上皇帝。为了不丢皇帝的脸,她决定悄悄离开,从此过上隐形埋名的生活,请皇帝不要挂念她,更不要为很早很早以前的事感到愧疚,其实她早忘了,再见,祝好。
写完后,把信放在桌上,她便出发了。
此时天快亮了,黎明前夕是人们最松懈的时间。算准卫兵们的交接时间,趁着门口空档的那一分钟,她抱着包裹以极快速度冲出了所住的宫室,奔入花草茂密的庭院。
又顺着之前探测过数次的路线小心地前行。
面对危机时,她是个极谨慎极小心的人,一路避过几个巡卫和值夜侍从,终于靠近了西侧宫门。
那里正静静流淌着一条半封冻的小溪。她赤脚走进冰凉的水,把两根芦苇放进嘴里,抱紧包裹,想也不想地就沉了下去。
刺骨的溪水像尖刀一样扎着她的身体,寒冷仿佛沁入她的每个毛孔,她差点就无法伸展四肢。
但她咬了咬牙,还是强撑着用力伸开,勉强游起来。
待游了一会儿,适应水下温度,她才能加快速度,逐渐向前冲。
也是拼个年轻,否则在这冬天的溪流里根本游不动。
她死死衔着芦苇,用尽全力地拼命游,最后游得四肢都快失去知觉才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几束淡淡的光线从水面照射下来,显然天已蒙蒙亮了,而她显然也游过了厚重的宫门,才能看到撒落水面的日光。
但她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