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你说话,漂亮的金色长发总是会不小心就缠在你的手臂上,每每转头时就把自己扯得哇哇直叫。
如果把时间再往前推。
玛戈地会撒欢地围着你转圈,或者飞快地卷着尘土跑远,又啪嗒啪嗒地绕回来,简直恨不得把你拱到它的背上,直接载着你飞奔。
可是像现在这样。
什么也不说地彼此相伴同行。
……似乎也不错。
你放空心神,闲适地欣赏着路边的景色,时不时低头看看脚边摇晃的浅草,里面偶尔会藏着一两朵含苞待放的无名小花。
远处袅袅炊烟升起,鸟雀拍着翅膀,在树枝间反复跳跃,最后停在离你们最近的枝头,歪着脑袋,响起几声清脆的鸣啼。
生机勃勃,有一种平和安宁的美好。
她走在你的斜前方,视线遥遥地落在尽头的地平线上面,良久,你忽然听见她的声音:
“有想好要怎么回去吗?”
闻言,你从放松的状态中回过神来。
慢慢地停住脚步。
湖泊对面的钟楼再次鸣起浑厚钟声,像是要穿透外表直达心灵深处,洗涤痛苦的余烬,只留下最为坚韧、顽强的灵魂。
“……已经想好了。”
她也跟着停下来,仿佛预料到什么般,回过头来,注视你的目光中藏匿着万千复杂思绪。
你朝她轻笑了下,望向那座复古钟楼。
阳光像一只又一只的箭,凿破云端,将整面时钟染成璀璨又夺目的浅金色,从而让人越发感到神圣,不可轻慢,亦不可亵渎。
“既然我的灵魂可以作为桥梁……”
你抬起手臂,对着阳光张开五指。
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透出健康的薄红,甚至能无比清晰地看见表层下面的血管脉络,血液在其中汩汩流动,恍然间有种生命的真实感。
你的脸上倏然漾开一抹温柔的笑,缓缓阖拢自己的五指,温煦的朝晖坠落进蓝紫色的瞳孔里。
“那么血肉同样可以。”
一瞬间——
气氛陷入长久的静寂。
“……”
久到钟楼都响起最后一道催促的钟声,二十年后的你才如梦初醒般,慢慢地伸出右手臂,任由和煦的阳光倾洒在上面。
“我当初也是这样想的。”
话音刚落,淡紫色的雾气笼罩住她的手臂,紧接着迅速消退,被幻术掩盖起来的真实终于卸下伪装,露出手臂伤痕累累的模样。
你的视线不受控制地看向那些狰狞的痕迹。
这还只是露在外面的部分,不用想都知道她身体的其他地方肯定同样存在着伤疤。
——她一定回去过。
脑海冒出这个想法的同时,你忽然想起刚才在书架上面看到的大陆通用文字。
原本压在心底的困惑再次浮现出来。
“为什么……”
你凝视她熠熠剔透的眼睛。
这个瞬间,内心蓦然生出一种错觉。
她的视线里其实并没有你,没有这个世界,只有无处不在却又飘渺不定的风,和苍茫的空白。
“……还要回来这个世界呢?”
她垂下眼帘,安静地微笑起来,重新施展幻术掩盖住那些斑驳的伤痕,没有回答你的问题,转而问起另外的事情:
“当初还不会幻术,又猜到那些家伙可能会对你的记忆动手脚的时候……你是怎么做的?”
你微微一怔,说:“我给自己下了暗示。”
抬手轻轻抚摸后颈的红痣,“因为那时候还不会复杂运用精神力,所以只能做到那种程度……”
她打断你的话:“我那时也是这样做的。”
身侧的树林忽然窸窸窣窣地颤动起来,落叶乘着微凉的清风荡起她的裙摆,露出纤细的脚踝,你这才发现她竟然比你还要瘦。
“可我的精神力运用的实在是太粗糙了……”
她垂眸盯着自己的指尖,倏然间笑起来:“十年啊,十年后我才恢复所有的记忆。”
在这段漫长的岁月里,她找回了自己真正的性格,也找回了曾经的习惯,唯独最珍贵的东西,始终都笼着一层灰蒙蒙的雾。
就算清楚灰雾背后的记忆无比重要。
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恢复记忆后,我立刻就动身回去,可是两个世界的时间流速严重不对等。”
曾经光鲜亮丽的莫罗家族早已不复存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仅剩荒凉,漂亮的喷泉尽数枯萎,遗址变为一片漆黑的余烬。
“等我回到那边以后……”
记忆里鲜活的孩子们没有任何消息,只能勉强从零星的线索中找到他们曾经存在过的辉煌痕迹。
而她呢?
就像一只格格不入的幽灵。
她抬起脸,对上你的视线,那双总是漾着温柔的蓝紫色眼睛深埋着一口枯井。
“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逝者已逝,唯有记忆长存。
“……”
你的呼吸陡然停滞。
那究竟是怎样一种眼神呢?
悠长,邈远,仿佛装载着时间沉甸甸的重量,亦或是受过刀刃无止境的揉磨,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