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天的谈话结束以后。
你连续几天都没有和库洛洛再有任何交流。
理智上清楚流星街这片特殊的土壤注定会孕育出与众不同的色彩, 他们偏执,狡谲,有着自己独特的生存方式, 你无权干涉,也不打算干涉。
但是,你的确无法接受“胡作非为”的理念。
库洛洛大概也明白你的意思, 连着好几天都没有踏进书房一步,把那块空间留给你一个人。
夜深,你单手撑着额头坐在书桌前。
这里原本是库洛洛的位置, 现在暂时性被你独占,另一只手懒洋洋地慢慢翻动陈旧的书页。
台灯的光晕将整面书桌笼罩起来,纸张在这缕灯光下泛起淡黄的色泽,印刷在上面的大陆通用文字因为时间久远显得稍微有点模糊。
房间里除了你的翻书声,就是墙壁上钟摆走动时发出的嘀嗒声,衬得这片环境更加安静。
书房的门是打开的,门外就是房子的客厅, 再往前直行十几步就是通往院子的室内门。
室内门是关着的,但与院子相连的窗户没关。
原本一直有清新的花香从外面飘进来,突然, 那股花香中隐隐夹杂着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你捏住书页的手一顿, 将书本迅速合上。
然后站起身, 疑惑地走出书房, 再穿过大厅来到室内门前, 打开它,看向血腥味来源的方向。
本来你还以为是玛奇回来了, 她最近接手不少伤势严重的客户, 经常带着血腥味回家。
但在看见坐在院子里的人时, 你的目光微怔。
黑发少年靠墙坐着,一条腿支起来,另一条腿伸直放在前面。右手搭在支起的腿上面,左手则安静地垂放在自己的身侧。
当你打开门以后,血腥味陡然浓烈起来。
那只垂在身侧的左手,整条胳膊都是鲜血淋漓的,肩膀上更是有一道深得能看见骨头的伤口。
你的眉头瞬间紧紧皱起来。
今晚月色格外清澈,像水一样淌在他的脸上。
男孩稚嫩漂亮的五官漾在这片清辉里,眉宇间是一种极为少见的放松与平静交织的神色。
你用力全部推开室内门。
门扉咚地一下撞到墙壁上,他朝你看过来。
或许是因为月光,又或许是因为重伤,那张本就白皙的脸竟然显得有些透明。漆黑的眼睛大大睁着,嘴唇也几乎毫无血色。
你的手按在门框上,心中怒气升腾,冷着脸走到他面前,说了这几天以来的第一句话:
“伤成这样,不去找玛奇缝合伤口,反而坐在这里发呆,你是觉得活够了吗?”
库洛洛仰起脸看你,清浅的流光自天边坠落在他的瞳孔里,沉吟片刻,他说:“好像也没有。”
你被他这句回答气得笑起来,俯身弯腰捞起他就往第九区的方向赶,也不管这小鬼被你架在肩膀上的姿势会不会不舒服。
他也一反常态地相当配合。
缝合伤口的时候,你全程都微笑着抱臂。
什么指责的话也没说,偏偏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你的不高兴,玛奇这次缝合速度前所未有地快,刚缝好就联合医生一起把库洛洛往外赶。
库洛洛:“……”
他看了一眼关上门的诊所,又看了你一眼,在你不怎么愉快的视线里沉默地往回走。
一路上,你始终慢悠悠地走在少年身后。
刚才发热的脑袋已经逐渐冷却下来,你忽然意识到库洛洛有可能是故意坐在那里等你的,并且清楚自己的伤势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还不至于蠢到重伤都不知道去治疗的地步。
想清楚这一点,你的怒气渐渐消下去,取而代之的是对他这种做法的若有所思。
等回到第十区的房子里,你看着他坐在床上,忽然开口询问:“你是故意这么做的?”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你已经差不多能肯定。
果然,库洛洛的目光倏然一滞,紧接着稍稍仰头靠在墙壁上面,平静地承认:“嗯。”
你眉眼轻挑,正想问他原因,就听见少年问出一句你压根没想过的话:“你讨厌这种行为?”
……嗯?
即将脱口的“为什么”被你重新咽回去,你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好奇道:“如果我说讨厌呢?你应该不会在意这种事情吧。”
反正不管你怎么想。
他大概都只会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
但是出乎预料地,库洛洛盯着天花板上面图绘的陌生花纹,略微困惑地歪了歪头:“…真奇怪。”
少年抬起右手,按住自己的脸,清脆的少年音陡然低沉下去,他说:“好像…的确有一点在意。”
闻言,你一下怔住,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库洛洛垂眸盯着纯白的被褥,忽地笑起来,放下手看着你的眼睛,脸色因为失血过多显得有些苍白,墨黑的瞳孔映出你的惊讶。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答案吧……我也不是很清楚,更不喜欢做说明。”
眼底那抹幽黑的颜色仿佛从瞳孔里溢出来,他的笑容很淡,眼底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