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哥哥,你怎么来了……”女孩子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有些心虚,急急忙忙将自己的衣裙整理好,这才抬头偷偷瞧了言裴一眼。
眼前人约三旬,白皙的皮肤略显苍白,身形偏瘦,长相儒雅隽逸,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眼睛炯炯有神,眉宇间却有股子不易察觉的忧虑之色。
颓唐如玉山之将崩。
这正是言之初的亲舅舅,现在在沪市的大学当客座教授,早年学医,后来不知为何又改投身文学了。
他的文笔犀利,鞭辟入里,发表了许多知名文章痛斥当代国人的麻木冷漠思维,批判政府懦弱无能才会陷入列强瓜分的现状,引起文坛的轰动。
他的文章刺痛了许多政客的痛点,言裴本人也被多方打压,生活清贫却从不妥协。
他当真当得起风骨二字,是连顾大帅这样的大老粗都为之敬重的文人,这些年来,一直被顾家奉为座上宾。
言裴上次看到顾青妩还是拜年的时候,不过几个月,小姑娘又好似长高了一大截,容貌也张开了些,更加的艳丽夺目。
不过现在头发乱糟糟的,裙子也脏兮兮的,言裴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忍不住勾起嘴角,抬手将她头发上的一根稻草拿下来,“青青,你可是又调皮了?”
他每次说话时都轻声细语,声音低沉而温柔,目光专注地望向对方,透着真诚和耐心,眉宇间的温和像似要将人溺毙其中,周身散发着谦谦君子之气。
“我没有……”顾青妩低下头,踹着地上的小石子,耳根微微红了,却被那浓密的秀发给挡住,也无人发现。
“之初,可是你又欺负人家了?”
言之初好不乐意,明明是他受伤在先,顾青妩倒打一耙,怎么他舅舅还胳膊肘往外拐呢?
“我在这路上走的好好的,她冲出来给我撞的不轻,谁欺负她了?”他说着还将自己被咬了个牙印的手指伸到他舅舅面前,“你看!她还咬我。”
“是你挡了我的路的,我刚刚明明在抓小偷呢!”顾青妩气呼呼的抬头,叉着小腰,满脸的不开心。
“小偷?”言裴皱着眉头,“青青,你什么东西被偷了?”
说起这个,顾青妩便是一脸的委屈,她摸了摸自己被磕伤的膝盖,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控诉,“那小偷抢了我的皮箱,里面有我最喜欢的裙子呢……我追着他跑了一路,要不是言之初这个大笨蛋,我就抓到他了!”
“你!”言之初简直快要气死了,只恨这顾青妩不是个男人,不然他还可以好好的打上一架,以解心头之恨。
“好了,之初,青青怎么说也是你的未婚妻。她受了伤,你应该第一时间关心她……”
“谁稀罕她(他)是我的未婚妻(夫)!”
言之初和顾青妩两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道,末了又狠狠地瞪了对方一眼。
言裴失笑,感觉眼前这俩小孩儿还像幼儿园的小朋友,没长大似的,一见面就打架、吵嘴。
“可是伤到腿了?”言裴学过医,很明显便看出来女孩子的站姿不对。
顾青妩可怜巴巴地点头,“摔了好大一跤呢!”
她说着,便将自己的裙子提上去,露出那白生生的腿儿和淤青着血的膝盖,她皮肤本来就如玉似的白,现在红肿淤青了一块,看起来格外的吓人。
“呀,顾青妩,这光天化日之下,你耍流氓呢?”言之初也没料到女孩子如此奔放的举动,替她侧身遮挡住后面路过的行人,又轻轻将她的裙子扯下来遮住。
他动作轻柔,估计也没想到她伤的这么重。
言之初之前还以为以顾青妩的小性子,磕破点皮都要哭嚎半天,这次若真是伤的很重,怎么会好端端的站那,还跟他吵嘴呢?
倒是他心胸狭隘了。
“还能走吗?这得去医院上药。”
顾青妩摇摇头,看向言裴的眼里带着期待:“言哥哥,你背我吧!”
少女的眼睛里冒着光,亮晶晶的,像个小兔子。
言裴笑着拒绝:“青青,你长大了,我不可能再像小时候那样背你了,再说了,我腿脚不便……”
是的,言裴写的一手锦绣文章,人也俊秀帅气,可唯有一点让沪市的的千金们失望——他是个跛足。
当年沪市战乱,流弹漫天飞,将原本繁华的城市炸得四分五裂。
小顾青妩被管家带着逃跑,却走散了,若不是遇到言裴在流弹袭来时将她护在身下,她的一条小命早就没了。
可是弹片击中了言裴的脚踝,从此便留下了病根,走路也有一些微微的跛脚。
顾大帅感激言裴的救命之恩,还曾经想让顾青妩认言裴做干爹,顾青妩死活不同意,这事才作罢。
“顾青妩,你是看不到我这么个大活人,站在你旁边吗?”言之初有些不甘心,他好歹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她第一时间不求他,居然去求他舅舅!!
顾青妩转头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又傲娇的将头转了回去,“我才不想让你背。”
“切,谁稀罕背你!你就搁这里躺着吧,看你怎么回去!”
言裴没再管这两人吵嘴,叫了辆黄包车过来,“青青,快上来。”
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