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在家中的排序都被人喊出口,顾浮才算见了棺材,确定国师是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北境顾将军没死,是京城曲玉巷顾家的二姑娘。
这就没意思了。
如果国师不知道她是谁,她还能毫无顾忌地调戏逗弄,反正天一亮人一走,国师想找也找不到她。
偏偏事与愿违,顾浮只能松开手,脸上没有半点被人当面戳穿身份的尴尬,反而遗憾之情溢于言表:“你还真知道,不是瞎蒙的啊。”
国师摆脱桎梏,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问顾浮:“我若是不知道,你准备如何?”
顾浮的视线随着国师的提问,落到了他整理衣服的那双手上。
虽然光线昏暗,可顾浮依旧能看清那双修长似竹的手是如何抚平衣襟,摆正衣袖,一举一动都格外好看。
若国师不知道她是谁,她大概还会摸摸国师的手,毕竟这么好看的手可不多见,总觉得碰一下都算冒犯。
顾浮回到原先放酒的桌边坐下,理直气壮地回了句:“我一个姑娘家,能拿你如何?”
国师弯腰捡起地上的落日弓,迈步走到桌案另一侧,端正坐下:“顾候说这话,竟然不会脸红。”
顾浮打开酒坛子,一边四下张望,找盛酒的容器,一边回道:“你这没几盏灯,红没红光靠看怎么看得出来,不如你摸摸?摸着烫手那就是红了。”
国师:“……你与旁人也是这么说话的吗?”
顾浮找不到杯碗,索性收回视线看向国师:“当然不是,就是想看看,怎么样才能让国师大人动怒。”
结果骚话说了一大堆,只有其中一句起效,她太难了。
国师低垂视线,没再出声,大约是和顾浮一样,都不喜欢和自己认为的傻子说话。
顾浮只好主动问他:“你这有碗吗?”
国师:“没有。”
顾浮:“那我就直接用坛子喝了,要是洒地上弄脏了你这儿,你可别怪我。”
国师默了几息,最终在“叫人把顾浮赶走”和“叫人送碗”之间,选择了后者。因为想也知道,祁天塔的守卫打不过顾浮,与其闹大了传入英王耳中,叫英王以为是个人都能擅闯祁天塔,自此麻烦不断,还不如忍顾浮一时。
希望顾浮能把自己喝醉,这样他就能直接把顾浮送进宫去,让皇帝来管教管教这个熊丫头。
清脆的铃铛声在祁天塔内响起,很快便有一小道童从第五层跑上第七层。
小道童发现国师身边多了个人,先是一惊,随即冷静下来,向国师恭敬行礼。
国师没有多说什么,只让他拿个酒碗上来。
顾浮不客气地添了句:“要两个。”
国师:“我不喝。”
顾浮曲起一条腿,把手搭上边:“我喝,我就爱拿两个酒碗喝酒。”
国师:“……”
小道童最终还是拿了两个酒碗上来,还在顾浮的使唤下,多点了几盏灯。
室内顿时亮堂不少,顾浮把两个酒碗倒满,自己喝一碗,另一碗摆到了国师那边,国师不喝她也不催,自己喝自己的,还一碗接着一碗,喝得十分痛快。
国师不管她,低头摆弄自己的落日弓,查看有没有摔坏什么地方,顺便把弓弦给换了。
浓郁的酒香在屋内弥漫开来,就像顾浮这个人一样,存在感强到令人无法忽视。
临安伯爵府一事后,国师一直派人留意顾浮,所以他知道顾浮爱喝这酒,也知道顾浮没法多买,每次喝都只是小酌,珍惜得很。
他还知道,卖这酒的铺子属于一个北境官员,这位官员此次回京不仅是述职,也是调任,日后会在京城里当官,最重要的是,那官员和顾浮关系不错。
他本来还想看在皇帝的面子上提醒顾浮,若是方便就替顾浮解决了这个麻烦,现在看来,顾浮并不需要他的帮助。
国师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把公报私仇安排得明明白白。
一大坛子酒很快被顾浮一个人喝光,顾浮意犹未尽,却也没放任自己再去买酒来喝。
她站起身,国师以为她终于要走了,闭上眼等着自己的地盘恢复清静,谁知顾浮的脚步声先是走远,然后又折了回来。
接着,一件毛绒绒的外衣被顾浮裹到了他身上。
国师微楞,睁开眼才发现顾浮刚刚并不是要走,而是去拿了一旁架子上挂着的狐裘。
这件狐裘通体雪白,是今年刚入冬的时候,皇帝特地叫人送来给他的,但他没怎么用过,总觉得太白了,穿着不舒服。
顾浮见国师披着狐裘,无端端多了几分世俗贵气,心满意足地笑道:“你这儿风景不错,就是太高了,容易冷。”
说完转身走到栏杆边,一跃而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刚刚那句是遗言,说完就寻死去了。
柔软的狐裘慢慢染上国师的体温,总睡不着觉的国师没有像过去的每一个夜晚一样,拿着千里目去眺望脚下的京都,而是端起顾浮最初给他倒的那碗酒,喝了一口。
烈酒入喉,刺辣的口感让他蹙起了眉头,他喝不惯这个。但很快,酒意上头,身子也跟着热了起来。
他难得有了些困意,于是支着额头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