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氏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基业,从旧地搬至陵城。在他手里如同儿戏。
手指隔空戳了好几下,梁霄一口气噎在嗓子眼,上不去下不来,人都快要被气厥过去。
梁砚成像是有所预料,缓缓向后打了个手势。
很快易俊带着另外两个男助理出现,一左一右架起老爷子小心翼翼往外走。
梁砚成抚平衣襟替代了那张位置:“爷爷身体不好,这里我代为继续。”
听到他说继续两字时,池文征有一瞬诧异。
男人双腿交叠,晃了个舒适的姿势。
九、十点的日光,洒满会议室角角落落。落在他领夹上的光芒尤其耀眼,那排低调的钻石如同他这个人,棱角分明,锋芒毕露。
池文征年长两轮,也被他浑然天成的威压之势压得眉头紧蹙。
在他以为会议真会继续的前一秒,这位梁氏集团最年轻的小砚总扫视一圈,缓缓开口:“希望你们明白,只要我在这,没有并购,只有收购。”
“……”
众人哗然。
如果说并购对于双方来说更像平等谈判,那收购就是大鱼吃小鱼,从此大池归属梁氏。
话毕,会议室里如同一锅粥忽得炸开了。
直到讨论声逐渐平息,首位那人就像看戏似的垂下眼睫,很恶趣味地追问一句:“还购吗。”
“……”
不了不了,我们各自欢喜吧。
股东大会因为梁砚成的出现无疾而终,仿若一场闹剧。
梁老爷子被请去休息前,池颜已经掩到了拐角后。既然还没有撕破脸,她出现在这并不合适。
只是一转身,巧遇了刚从电梯那过来的关诉。
她打了个招呼:“关副总。”
“池小姐。”
关诉远远朝她颔首,烟灰色西服显出几分书生气。
他不是个善于找话题的人,站定在池颜面前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还好池颜是个很会带气氛的人,浅浅含着笑:“你从哪儿过来呢?”
关诉并非股东,虽然职权高,但参与不了股东大会。
这会儿有点不好意思,“去研发部看了看。”
哦,去研发部啊。
池颜心想是不是之前她对关诉说的话起了作用。她闲聊起来:“研发部得是咱们公司最重要的部门了吧,是得多去转转。哦对了——”
池颜往会议室方向指了下:“一会儿别告诉叔叔我来找过他。刚我过去看里边氛围不太好,好像正生气呢。我反正没什么正事,就别添乱了。”
关诉不疑有他,“好。”
会议室里确实氛围不佳,多半是被梁砚成吓的。
始作俑者放完话丝毫不感到愧疚,很理所应当地把一室不安留给池文征来安抚,头也不回迈出会议室大门。
他抬腕看了眼表,上午十点十分。
从昨天得知大池和梁霄的最新动向后,他察觉有异,乘坐最近一班航班飞回。
今早到港后才看到池颜的信息。
真要论起来,他的消息比她还要快几个小时。本来就不曾想通知她,却不想她的消息也够快。
他这位太太办起正事来倒是有几分像样。
外面日头高照,连续休息不足让人觉得烦躁,梁砚成不做深想,食指撑着眉骨揉了把太阳穴。
转向拐角时却因为某些动静蓦地放慢了脚步。
角落里一男一女言笑晏晏聊得正好。男人他眼熟,是池文征身边的关副总,至于女人……
即便被绿植挡了一半身影,他也几乎一眼确定那件价值不菲的黑色大衣在他进会议室前,在他太太身上见过。
不知为什么,率先涌进脑海的是那天在大池,电梯门打开,专梯里正是池颜和这位关副总。
那时只以为是巧合。
他眯了眯眼,往前多走了几步,停在女人斜后侧。
垂着的目光肆无忌惮落在她身上,平声问:“走吗。”
池颜被身侧突然窜出的声音吓了一跳,看到是梁砚成才松了口气,只点点头:“要走的。”
她有一肚子疑问要问他,当即与关诉告了别。
不知是不是因为没有助理没有司机没有管家,没有其他任何旁人的两人独处,池颜觉得气氛特别干冷。
电梯墙泛出金属光泽,这一瞬的静默似乎被拉得无限延长。
她抬眼,对上男人眉眼间暗藏的倦容。一肚子想问的话就这么憋了回去,再到嘴边已经换了句:“你要不要回家休息?”
电梯嗡嗡的运行声持续不断。
在这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噪音中,她看到男人的喉结滚了一下,不答反问:“跟他很熟?”
池颜觉得自己不停运转的思维齿轮似乎跟着卡了一下,下一秒反应过来:“谁?你说关诉?”
“关诉?”他扬声。
池颜:……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在波澜不惊的语调里听出了海啸前兆。她抿了下唇,“你说关副总吧。也不是很熟,见过几次。”
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很淡,就像与人说话时很正常的礼貌凝望。池颜莫名心虚,扯开话题:“所以你要不要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