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已备防身之用,而今晚她交给下人的药包,便是她自己研制的奇药,可以化毒。
可她这几年并未在医术上有所精进,所制药物也是全凭喜好和灵感,又没可以研究的对象,所以这些药材用在毒物上究竟能有多大奇效,她心里一点谱都没,故,心头才渐起担忧。
“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去睡?”刘氏似闻到声响,披了件外衫出来询问。
季迎柳蓦的回过神,她眨了眨熬的酸痛的眼睛,轻笑:“睡不着,出门走走。”说罢,转身就要回屋。
“段公子,段公子,他这是怎的了?”这时,忽听到前院传来老奴焦灼的问询声。
“他被箭矢伤到了,快,快去请大夫过来。”沈砀压抑着怒火的声音疾声吩咐道。
老奴“哎”了一声忙去了。
听到沈砀中气十足的声音,季迎柳紧绷的面色倏然一松,她忙提步就朝前院走,然人刚走出两步,沈砀已背着昏迷过去的段昭转过垂花门朝这边走过来,四目倏然相对,季迎柳刚放下的心弦复被揪起。
沈砀身上穿的月白色衣袍沾满血迹,左臂似是受了伤,用一截布料草草绑了下,鲜血从布料沁出淌了一身,他极快的看她一眼,焦灼的吩咐:“剪刀,匕首,一壶酒和蜡烛。快去。”
随即脚下不停的快步入内,将已然昏迷的段昭放在榻上。
季迎柳不敢耽搁,忙吩咐下人去了。
待从屋外走回来,段昭身下躺着床榻已被鲜血染红一片。
沈砀手脚利索的撕开段昭胸前的衣襟,露出胸口处埋入肉里的箭矢,他迅速撕下他内衫一脚的布料,捂着段昭伤口,以防失血过多。
伤在胸口心脏处动脉,恐怕任由这般下去,可能段昭等不到大夫来便一命呜呼了。
季迎柳忙收敛心神,想也不想的快步过去,一把按住段昭胸口突突往外冒着血的伤处,低声对沈砀道:“让我来。”
怕沈砀拒绝,忙道:“我好想以前学会医术,能处理这等伤口。”
沈砀冷峻的侧脸顿时变得微妙,他似是不适,额头上尽是汗珠,可却抬头神色不定的盯着她:“真的吗?”
季迎柳再顾不得左右,一条人命在她眼前渐渐失去生机,身为医者她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何况躺在这儿的人不是旁人,而是对她从未有过恶意的段昭,不待沈砀请示。她撸起袖子,俯身翻开了下段昭眼皮,摸了下他脉搏,脉搏虽虚弱可却有力,应当时失血过多而昏迷的,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她轻松口气,轻笑着对沈砀道:“你放心,待会儿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段昭。”
说罢,她轻提口气,忙将下人拿来的匕首放在烛火上烧红,随即浇上酒水,弯腰正要将段昭胸口处的箭矢剜出来,手一顿,忽抬头对沈砀道:“我施术的时候,伤口会很疼,你抱着段昭的上半身,千万别让他乱动。”
沈砀忙照做了。
可望着季迎柳的目光却渐渐变得迷糊。
他甩了甩头,耳边嗡嗡作响,再抬头看季迎柳时,她娇小的身影已然从一个变成了数个。
季迎柳自然没留意沈砀的异样,她以前只给家里的小牛,隔壁家的马儿,还有偶尔在路上见到的受伤的兔子做过手术,可从未给人做过,紧张的双手发颤,只一刹额头上便沁满了细汗,她一咬牙,她强逼自己镇定下来,弯腰用匕首剜掉箭矢旁的腐肉........
待一切事毕,见段昭急促的呼吸渐变平稳,季迎柳虚脱的抬起头正想给沈砀裹伤,便听“咚”的一声,正抱着段昭上半身的沈砀一头从榻上栽了下去。
“侯爷——”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奉上!文案那一幕倒计时,若写得快明天可以写到。最晚后天。
第34章
“侯爷遇到袭击, 原本是要撤退的,可段公子为护侯爷受了伤,侯爷怒极, 把您给奴才的药给了段公子和旁的人用了,奴才拦都拦不住, 后来侯爷亲自带了人杀去马王坡救回了大公子, 等奴才重新追上侯爷的时候,侯爷已经受了伤。”
几个下人浑身褴褛的站在房檐下, 颤着声将事情始末一股脑的说给了季迎柳。
对抗命运的无力感一瞬袭满心头, 季迎柳头晕目眩,险些站立不住。忙扶着身侧门框, 将后背靠了上去, 这才没跌在地上。
她千算万算, 只想着如何避免沈砀受伤, 却算漏了段昭和段昭对沈砀的重要性!段昭受了伤, 沈砀不可能对段昭不管不顾而自己用药,若她来之前能洞悉今日的事,大可以多练点化毒的药, 便不会有今日沈砀受伤这局面。
“夫人夫人您怎么了?”下人观她脸色不对, 伸手就要扶稳她。
季迎柳无力的摆手:“我没事, 你们先下去吧。”
“谢夫人体恤。”
.......
“侯爷, 侯爷醒了。”这时,屋中忽传来一声丫鬟的惊喜声。
季迎柳透着灰败的眸子倏然迸发出一丝光亮, 她撑着疲惫的身子想也不想的转身推开门, 入了内。
“水。”床榻上沈砀清隽的脸庞隐隐泛青,蠕动着干涸脱皮的嘴唇,整个人好似暮气沉沉的老者, 再非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