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拐角暗巷,被夜巡的兵士团团围住,人还没走近,便能闻到刺鼻的血腥气,令人作呕,段昭捂着鼻从暗巷出来,狠狠的吸了好几口大气,才喘息道:“致命伤在脖子,刚咽气,被人一刀毙命的,是宫中暗卫的惯常杀人手法。”
沈砀面容隐在暗处,仿佛与夜色融为一体,“有没有活口。”
“没有。”
“这江苏巡抚算是个清官,素来和人没有仇怨,他的死太过蹊跷,而且.......”段昭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就算上头要对付您,也没必要非要牺牲个好官。”
“皇帝要人三更死,你能活过五更吗?”沈砀冷嗤一声。
段昭喉头一哽:“那倒也是。”
“不过咱们来盐城找王巡抚解太子困境的事,除了你我二人无人知晓,这事是怎么泄密到皇上哪的?”
沈砀脑中闪过离府前季迎柳抱着他的腰对他恋恋不舍问行踪的一幕,他并没向她透露,她胆子那么小,也不可能猜到,更不可能是奸细,便沉思片刻道:“朝中不乏见太子落势落井下石的人,你我能想到的对策,旁人也能想到,并不稀奇。”
也对,段昭点头,继而犯了愁:“现在太子的事没有解决,反而又平白无故死了一名官员,这事越闹越大,到时候闹的的人尽皆知,恐怕咱们要兜不住了。”
沈砀挑唇,负手面朝皇城方向,冷声道:“既然皇上能捷足先登堵住咱们的生路,那咱们为什么不能来个黄雀再后?”
“去通知王允,就说王大人找他要帮他脱罪。”
“再去牢里提几个死刑犯来。”
...........
转眼十几日过去,眼看沈砀迟迟没回沈府,季迎柳心头也越发焦灼。
一怕,她传递给父皇的消息有误,没能令辅亦表哥化危为安。
二怕,事情若出变故,朝中定然会掀起轩然大~波,而不可能这般歌舞升平,沈砀到底在盐城做了什么?
“迎柳快点来,老夫人还等着用鲜花呢。”天不亮陆果便在花园里采集新鲜露珠,和剪下盛开的花朵,迟迟不见季迎柳从水榭旁出来,便趁着歇息的时候过来寻季迎柳。
“啊,我这就来。”正站在水榭旁发呆的季迎柳闻言,猛地回过神来,忙疾步走到花园内,蹲在地上用叶子小心翼翼的收集露水,忽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季迎柳一愣,循声看去。
却是几个仆从蹲在假山旁趁着歇息时闲聊。
“哎,你们听说了没,江苏巡抚王大人前几日死了,是被亲侄子王允派去的人暗杀了。”
“王大人可是个好官,怎么好端端的被王允杀了?”
“听说这王允在盐城作恶多端,提前得知王大人要大义灭亲处置他,便狗急跳墙抢先一步将亲舅舅杀死想要脱罪,正好被当地知府秦大人的人当朝抓到他杀人,坐实了他的罪证。”
“那王允人呢?”
“被秦大人当场乱箭射杀。”
先前的仆从叹息一声收了声:“只是王大人这个好官,可惜了。”
看来沈砀抢先在父皇前头化解了太子的危机,王允一死,辅亦表哥便不会再做他的替罪羔羊,获救了。
季迎柳连日来紧绷的心弦骤然一松,抿着唇笑了笑,随即她轻蹙眉头,不过这江苏巡抚王大人什么时候不死,偏偏在沈砀去了盐城后被王允截杀呢?
这世上真有这么凑巧的事?
“说起奇怪,老爷还生着病,老夫人却要过生辰宴,还让那害人精沈慕乐主持这次宴会,也不怕这事传出府去,被人笑话。”离她不远处的陆果剪下一朵鲜花放入篮子里,看看左右见无人,忙跑过来压低声音道:“依我看,老夫人过生辰宴是假,解侯爷给沈慕乐下的禁足是真。”
“这和我们有关系吗?”季迎柳垂眼,掩盖住情绪,笑着将叶子上的露珠采下。
“......”
“怎么没关系,沈慕乐天天使唤咱们干着干那的,怎不见使唤旁人,我看她就是公报私仇。”陆果埋汰道,脸含疼惜的指着她的脸:“你瞧瞧你的脸,双眼无神,眼底发青,这一连半个月天天干活到后半夜你就是头牲口也受不了。”
季迎柳:“ .......”
我长得像头牲口?
陆果说着,一把夺过季迎柳手中的露水瓶,打着哈欠催促她道;“我体力比你好,我帮你采露水,趁现在沈慕乐的人没来看着咱们你赶紧回房睡一会儿。”
季迎柳也确实很缺觉,这半个月以来她每夜睡觉都会做噩梦,梦中她不是被沈砀压在榻上各种“欺凌”,便是被沈砀发现她是奸细给杀了,每每午夜梦回惊醒数次,简直没睡过一个好觉,方才陆果没提,她还不觉得困,此刻被她这么一提醒,立马觉得浑身疲累不堪,她索性没推脱,轻声道:“行,你帮我看着人,若沈慕乐的人来了,立马去叫我。”
她可不想再栽沈慕乐手里,晦气。
陆果忙应了,季迎柳这才绕过水榭朝后院垂花门走去,然人刚走至湖边,便听得一声朗笑,“这次多亏侯爷相救,辅亦这才免除牢狱之灾。”
听到熟悉的声音,季迎柳浑身血液一瞬涌至头顶,脚下如同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