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带头鼓起掌来,笑道:“这两个舞都精妙无比,各有千秋,我看这一局就打平如何?”
见皇帝已经开头,胡国使者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异议,众人兴致勃勃地又进入第二场比拼。第二场比的是个琴,依旧是那姬先上场,她用胡琴弹奏一曲,曲调并不特别,但胜在技巧娴熟。诏兰则用古琴弹了一曲广陵散,此曲厚重,本不适宜女子弹奏,可诏兰弹来却得心应手,将浩然
之气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曲结束,赢得全场击节叫好。
诏兰站起谦和一笑,她心知这一局怕是自己赢定了。不料未等皇帝发话,那姬却从席间走出,她径直走到诏兰面前,盈盈一礼。
“诏兰小姐别来无恙?”那姬道。
那姬的笑依旧灿烂,可诏兰却从中捕捉到一丝寒意来,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那姬小姐请指教。”
那姬声音朗朗:“诏兰小姐的古琴弹奏的果真精妙,不过那姬对古琴也有研究一二,恰恰也会弹奏这首广陵散,不如我来用诏兰小姐的古琴弹奏一遍,诏兰小姐用我的胡琴也弹一支曲子如何?”
那姬会弹古琴这不是个秘密,翠云阁里那姬的琴艺是有口皆碑,她不等诏兰回应,已经自顾自地坐下弹出了间奏。果然,这首曲子在技巧上丝毫不输诏兰,只是在情感之上要稍逊一筹。
诏兰的脸色十分难看,她根本不会胡琴,别说在琴艺上一争高下,她甚至连摸一摸琴边都不可能。良久,诏兰向上施了个礼,道:“这琴艺的比拼,诏兰认输。”
第三场是诗词书画。诏兰向来占优,此局没有什么悬
念,胜局便落在了诏兰一边。
云兮对今日宴席上的一切都了无兴致,他自顾自地喝酒吃菜,眼皮都不抬起一下。那两个女子尽管长得美,但是心肠都不大好,他见识过,不想再多看一眼。
前三场双方战了个平局,第四场是比拼棋艺。诏兰自忖棋艺尚算精进,并不十分担心。然而她却低估了那姬,那姬具有实战经验,兵不厌诈,一步步将诏兰诱入了死局。待诏兰发现时已惊出一身的冷汗,她抬头看了看那姬,那姬正巧也望着她,眼中全是戏谑和挑衅。
诏兰颓然得很,她深知自己此局恐怕已经没有了胜算,那姬今日就是要看尽她的笑话,在座的所有人都要看尽她的笑话,包括她心心念念的云兮。
那姬手执一子,深深地看了诏兰一眼,棋子落在一个出乎意料的地方,这一着让诏兰陡然看到了一线生机。她吃惊地抬头看了眼那姬,见那姬正歪头朝着她笑,笑容中有一丝不明意味。
诏兰心念一动,那姬这番做派是要让棋给她?她狐疑地,犹豫地又下了一子,局势果然逆转,诏兰她在几个回合后又占了上风,且这个上风一直保持到棋局结束。
皇帝十分高兴,四局里平了一局赢了两局,诏兰果真不负众望,为朝廷挣足了面子。皇帝一高兴便喜欢赏赐,胡国使者得了不少金银绸缎,似是也很满意。下一步要赏的自是诏兰。
皇帝温言向诏兰问道:“你想让朕赏赐你什么?”
诏兰跪在下首,含羞带怯道:“诏兰不敢有非分之想,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皇帝含笑看向叶太师:“听说这个诏兰小姐是叶爱卿你的什么亲戚还是故旧的女儿?她可已婚配?”
叶太师心领神会,上前一步复道:“是臣一个远方亲戚的养女,尚未婚配。”
“果真是国色天香,钟灵毓秀,这样的女子必得配我朝最杰出的男子。”皇帝突然转向云兮,“云将军,你与诏兰可算是才子佳人,朕现在将她赐予你为妻,应该不算是委屈了你吧?”
云兮不料今日冷不丁会出这么一遭,只觉得荒谬难当,当下就要站起拒绝。皇帝却伸出手摆了摆:“云将军,你的恩师最近身体不大好,朕已经将他接进宫里,派了最好的太医给他调养,可惜却不见什么起色。你作为他的学
生,一向十分孝顺,难道你不想成个亲给你的恩师冲冲喜么?”
云兮岂会不知皇帝的此番说辞不过是告诉自己老师已被软禁宫中,他若是不答应这桩赐婚便是置老师的安危于不顾。
可是云兮浑不甘心,仍是脱口而道:“若是冲喜,臣自会找一个臣喜欢的姑娘成亲,至于诏兰…”
诏兰惶惑地抬头,她不曾想到云兮竟会当众拒绝赐婚,当下便要落下泪来。
皇帝未等云兮说完,已将手中的杯子摔向地面,“啪”地一声脆响。场内的丝竹声戛然而止,舞姬们也忙不迭地纷纷退下。大家屏息凝神,谁都不敢再发一声。
皇帝恼怒道:“云兮,你现在仗着军功,处处都不把朕放在眼里了是吧?”
云兮低头道:“臣不敢。”
“你不敢?你不敢会连朕的赐婚都敢拒绝?”皇帝怒不可遏,眼看就要摔第二只杯子。
孙达急忙离席出列,向上恭谨道:“陛下,云将军对我朝兢兢业业,一片赤胆,今日将军也绝无对陛下不敬之
意,恐怕是将军觉得这个消息来的太过突然,一时高兴昏了头…”
皇帝鼻子里“哼”了一声。
孙达对着云兮直使眼色,急道:“云将军还不领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