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他连盐司都收入囊中了,礼部,吏部也有他的人脉。经过二皇子与杜兴平起兵,兵部也会悬空,你们也已经找到了后补人选吧。”陈怀柔慢慢想着,忽然又道,“是西营郑将军?!”
江元白点了点头,“兵部沉疴较多,郑将军是武将,底下效忠的将士骁勇忠诚,推他上去,可服众。”
“最重要的是,郑将军早年受过贤妃的恩惠吧。”这事还是幼时听爹娘说过的,陈承弼知晓宫中许多旧事,每每以杂文轶事的方式讲给他们几个听。
陈怀柔爱听故事,久而久之,也就将这些往事印在脑海里。
天下利益,往往纠缠甚多,没有人能真正的独善其身。
“不提他们了,今日我有空,我们去爬山吧。”江元白咳了声,掩着唇眉眼带着笑意。
“不带陈睢?”陈怀柔有些不落忍,便听江元白叹了口气,惋惜道,“也对,陈睢现下身子不适,要不然我们改天。”
“不用了,就咱俩去吧。”
陈怀柔往前跳了两步,回头,“还不走?”
山花烂漫,尤其是入夏之后,南地的野花开的遍地都是,招来蜂蝶狂舞,陈怀柔带着帷帽,手拿团扇,拍打着盈盈绕绕的蜂子,不多时便热的有些难耐起来。
往年的这个时候,齐州和京城都只是换了春衫而已。
南地热的燥人,她将衣领往后拨开,四下看了圈,江元白已经在上头亭子等她,下面也没有来人,她索性又将领子扯开些,以帷帽遮挡,用力扇了几下。
好容易去了汗珠,心里头也跟着舒爽。
“阿柔,你..”江元白的声音自身后猛地传来,陈怀柔手忙脚乱撩起衣裳,两手重新握拢。
饶她动作快,江元白还是看见那纤细莹白的一截皮肤,因为炎热,泛着浅浅的粉红。
他咽了咽喉咙,别开眼睛。
心里却始终记着那幅春色。
身上也就热了起来。
“阿柔,你是不是热?”
明知故问,陈怀柔起身抬头,看着赤白的太阳,忍不住又扇了几下,懊恼道,“我也是鬼迷心窍,这样的天气,出来爬的什么山?”
团扇扇的簌簌作响,薄透的衣衫像翩跹的蝶,振翅欲飞。
“江元白,你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也不必非约我爬到山顶,我不会被累死,但能被热死,你就高抬贵手,别卖关子了。”
她停下团扇,后脊靠向嶙峋的石头,轻轻倚着。
江元白一愣,却没料到她窥破自己的心思,遂忍不住笑了笑,抿唇看她,“府里有眼线。”
“四皇子的人?”
“大概是。”江元白捏着下颌,思量了半晌,“照此形势,他应当会选第二条路了,杀建元帝,取而代之,风险会大一些,诱惑却是十足,可叫他一步登天,免去不少麻烦。”
“他让人来监视我们,是为了什么?”
“应当不只是我们,他要成事,必然对每一个支持者都倍加小心,他只是怕我们泄露机密罢了。”
自古以来,皇室的心,都只是为了自己权衡。
当有利益共通之时,他可和颜悦色,仁义慈善,反之,则会穷形尽相,歹毒凶残。
“那你,在他成事后,还回去吗?”
凉风出来,将身上的黏腻吹干,江元白望着陈怀柔,薄纱掩映下的小脸,看不真切,却让他听出了一丝期许。
他俯身,就着她薄薄的帛纱,吻上她的唇。
京郊的驻守,比任何一地都要严苛。
军队潜伏在密林中,已经等了数日,粮草充足,兵器锐利,只是热起来的天有些阴晴不定。
司徒宏看了眼乌云蔽日的天空,与陈旌小声道,“夜里有雨,派出去的那三支小队,要抓紧在雨停之前回来,别留下脚印子。”
陈旌嗯了声,逡巡过周遭的情势,又压着嗓音回他,“祖父,陈景林还没有动静,郑将军的队伍,现下在禁宫巡视。”
“就这几日了,杜兴平是想给儿孙谋取前程,建元帝指望不上,便要另立新主,二皇子,不是做皇帝的料,左相和皇后铺好了网子,等着他们跳呢。”
司徒宏低头,咽下喉中的腥甜。
蛰伏十几年,这是离报仇最近的一次。
不管是建元帝还是太后,更或者说是官居兵部尚书的杜兴平,一个都跑不掉。
“祖父,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还有另外一条路可以走。”零星的雨点稀稀拉拉的掉落,打在叶子上,溅起薄薄的浮土。
陈旌勾着唇,目光灼灼,司徒宏转头,矍铄的眸子紧紧盯着他,“旌儿,你什么意思?”
空气变得沉闷起来,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宁静,有种吞噬万物的阴晦感。
很快,疾风骤雨,噼里啪啦的打落,营帐之中,陈旌拍了拍身上的雨水,隽秀的面上挂着鲜少可见的冷峻。
“旌儿,事到如今,凡事都要三思后行。”对司徒宏而言,他要报仇,这也是支撑他活下来的信念,找到凶手,洗雪清白。
至于旁的,他根本不想再管。
陈旌慢慢抬起头来,一字一句看着充满怀疑的司徒宏,坚定道,“祖父,我们之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