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喜瑞听到这话,也觉得高兴,看了眼灯光明亮的殿内,只盼着两位主子能一直这般好下去。
殿内,裴延修长的手指沾着乳白色药膏,轻轻往陶缇的膝盖上抹。
他的动作很轻缓,生怕将她弄疼,嘴里也时不时问,“疼么,要不要轻些,若是疼了就说,别忍着……”
等抹完膝盖,他又问,“还有哪里磕到了?”
在他幽深目光的注视下,陶缇也变得诚实,主动将袖子撸了起来,露出胳膊肘,“唔,这里。”
裴延瞥了一眼,也是一块乌青。
他一边帮她抹,一边板着脸,温柔教训道,“以后哪里磕着碰着了,别瞒着孤,知道吗。”
陶缇抿了抿唇,小声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而且还是那样磕到的,总感觉怪丢人的。”
裴延无奈的低笑,“哪有人一辈子不摔跤的?便是孤,也跌过跤。”
“啊?”陶缇抬起一双水灵灵的眼眸看向他,见他这风光霁月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他摔跤会是个什么样子。
“嗯,摔过,小时候摔过,长大就少了。”他淡声道。
涂好药,裴延将她袖管放下来,视线又落在她的脚踝处,那一处已经完全肿开了,高高肿起一块,小巧的脚肿成猪蹄似的。
“徐老先生临走时给的膏药呢?孤给你贴。”
“在那边。”陶缇指了指桌案。
那里放着一包狗皮膏药,是徐文鹤给的。每两天换一副,贴十日,她的脚踝就能恢复了。
裴延拿过一贴,先将膏药放在火上烤一烤,将药膏烤得半化,此时温度适宜,热而不烫,还散发出淡淡的药草香味。
他宽厚的手托起她雪白的脚,轻轻将那膏药,贴在她红肿的脚踝处。贴好后,并未立刻放开,而是大掌覆盖在膏药之上,帮她敷严实。
陶缇本来没觉得有什么,前两天敷药,也都是裴延帮她的。
可今儿个,他静静的托着她的脚踝,周遭一片静谧,就无端生出几分尴尬来。
陶缇便找话题,先问刺客的事有没有线索,又问穆王府和孙府尹的事。
裴延一一答了,末了,他抬起头,道,“御医刚看过孤的伤势,说是还要静养几日,等伤痂长好后,再返还长安,以免路上伤口感染,不好救治。”
陶缇点点头,“对,御医说得有道理。那你就听御医的,再养养,反正咱们也不急着回去。”
裴延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带着歉意,深深凝视着她,“若是这般,就不能在端午前赶到长安,孤也无法带你去渭河看龙舟赛了。”
陶缇呆了一呆,没想到裴延心里是记着这事。他若是不提,她差点都忘了这么一茬。
“没事的啦,端午节年年都有,明年再看也不迟嘛。”
说到这里,陶缇停顿片刻,心里算了一下,裴延是十月初八的生辰,再过几个月他就二十二了。钦天监是说他活不过二十三……也就是明年的十月初八。
还是能一起看一场赛龙舟的……
尽管可能是最后一场。
这样一想,她的情绪不知不觉变得低落。
裴延察觉到她神色的变化,眉宇微蹙,若有所思。
陶缇这边很快调整过来,扬起小脑袋,朝他露出一个安慰的灿烂笑容,“没事的,在行宫里一样可以热热闹闹的过节。殿下,到时候咱们一起包粽子呀?”
她这来得快去的也快的情绪,让裴延又是好笑又是轻松,他勾起唇,“好,一起包粽子。”
若他能得知小姑娘心中为何担忧,一定会揉着她的小脑袋,告诉她——
他们不止一个端午节,还会有余生几十年,可以一起过端午节,看龙舟,包粽子。
——
五月初五端午节,又名浴兰令节。在大渊朝,也是一个很隆重的节日,上至朝堂,下至百姓,休沐五日,共庆佳节。
一步入五月,端午的节日气氛就弥漫了起来;洛阳城内到处可以看到卖桃枝、柳条、葵花、菖蒲和艾草的。百姓们提着各种糕点、团子、酒水,或是拜访友人,或是举家出门游玩。
洛阳行宫内,也是一派热热闹闹的节日气氛。太监们换上夏季的浅青色袍服,宫女们也都簪上石榴花或桃花的绢花,齐聚在一起挂艾叶,或是将菖蒲编织成老虎的形状,挂在门上,镇宅辟邪;
集仙殿内,陶缇坐在庭前,兴趣盎然的看着玲珑捻着五色彩线与五色珠儿,编着长命缕。老话说,以五彩丝系臂,名曰辟兵,令人不病瘟。
陶缇托着腮问,“为什么要用黑色的丝线啊,编进去倒显得没那么鲜艳了。”
玲珑笑道,“回太子妃,这白、红、黑、黄、青五种颜色,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土这五行,同时也象征着东、西、南、北、中五个方向,这五色便是遵循阴阳五行来的。”
陶缇挑眉,“原来如此。”
想了想,她也拿起丝线来,“玲珑,你教我吧,我也想编两根。”
玲珑笑问,“太子妃是要编给殿下么?”
陶缇被她说的莫名有点脸红,低低的嗯了一声,就跟着她认真学了起来。
玲珑教得好,陶缇也学得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