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必须得要这面子。
“你们外公按小雨的主意办了,这事也就此打住,没听舒家大伯再去县里闹。”金明天感慨了一句,“小雨这么聪明,要是能考上大学就好了。”
不过是说一句罢了,小县城一年才有几个考上大学的,跟几百年前中举的效果差不多,最多背着人想一想,压根不敢当真。
“外公的村支书保住了?”舒雅后知后觉的发现,妹妹真厉害啊。
“其实保不住也没什么,外公过来跟我们一块住,也挺好的,还能有个照应。只不过,外公自己不想干可以,被别人闹到不能干,就不行。”
舒雅伸出大拇指,点到妹妹额头上,“你牛。”
舒雨摸摸额头,抿着嘴儿笑,其实她出的主意无非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舒传社不是去县里投诉,说外公没有及时回函吗?那行啊,你们林业局就没干过这种事?随便打听几个事例,咱们也找人投诉去。
够不着省里的林业局,还够不着县里的林业局吗?县里的人又不傻,一看动静就知道是针对舒传社的,一个报告打上去,你们管不管吧。
其实舒传社是没意识到,他的身份不适合闹事,不管有理没理,公家人的身份都特别容易被人反制。
更何况,县里未必就会因为这点小事罚人,形成了定例,那是不是吴县不管哪个单位哪个部门,回函慢一点就得被罚,真那样还了得。只不过,舒雨不愿意坐等,而是选择了先发制人。
别人都打上门来了,不能没点回应不是吗?
好在舒传社不傻,原以为能仗着身份欺负一下金外公,结果对方一副光脚不怕穿鞋的架势,最后闹下来,谁损失大,还不一定呢。一见事不可为,倒知道立刻收手。
一家人吃过饭,热热闹闹排着队洗漱,金阳非要跟舒雨一块睡,被常红心按到床上,狠拍了几下,终于老实了。
舒雨回屋,柜子里已经堆好了常红心在家裁出来的牛仔布,她踩了几下缝纫机,一个双肩牛仔包就出现在面前。
舒雅试背了一下,一会儿装了书进去,一会儿装了衣服进去,怎么背都觉得合适。
“小号当书包或是休闲,大号旅游出差。”舒雨决定做两个型号,试试销路。
“先做两个我们自己背吧。”现在大家背的都是斜挎的红军包,不过等不了多久,南方的书包就会铺天盖地而来,各种水粉亮蓝,什么动画片红就印什么在上头。但那些是给学生用的,牛仔包的定位是全年龄阶层。
“等卖的时候,留几个家里用,现在背出去,要是有人仿着做,我们就卖不上价了。”
舒雅一想也是,“没想到做生意,原来有这么多花头啊。”
“把别人的钱装到自己兜里,你说,世上还有比这更难的事吗?”
还真是,舒雅只能点头,“都说除却生死无大事,除却生死之外,就只有钱最大。”
遇不着生死大事的时候,可不就是钱最大。就算真的遇着了,为了省钱不进医院的,为了省钱放弃给家人治病的,这种事又少了吗?
“你刚才说什么?”舒雨忽然一惊,心里某个角落,一点点陈年旧事,被她揪住了尾巴。可惜拽的只是一个线头,还不知道能不能把旧事给拖出来,她得生拽着,万不可断了。
“除却生死无大事……”
“就是这个,除却生死无大事。”舒雨腾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姐,太晚了,踩缝纫机费眼,晚上早点睡,明天我们早些起来。”
“行,那咱们都早点睡。”舒雅没有多想,转着身帮妹妹带上门。
第17章 模糊的记忆
舒雨关掉灯上/床,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房间上头的房梁,月光透过窗帘让室内并不幽暗,等双眼适应之后,舒雨甚至能看到房梁上悬挂的一根钩子。
老式的房屋,顶上都是木制的横梁,舒雨记得她换牙的时候,老想吃糖。父亲不让,又怕她哭,就把糖放到篮子里,挂到她房间的顶上,让她时时看得见。
也不知道她当时是个什么心理,看自己的糖还在,没有给别人吃,也就不哭了,安心等着换牙。
篮子和糖都不在了,这只钩子却一直都在。
舒雨以前都刻意不去看这只钩子,不想勾起关于篮子和糖的回忆,如今,她已经开始学着换一种方式去面对。
环顾四周,渐渐平静下来的舒雨,一点点将自己的思绪放回到前世纷乱的过往中,姐姐那句除却生死无大事,就像阴影中露出的一丝线头,被她牢牢拽在手中,一点点往回拽,看看能拽出什么来。
前世的这个时候,舒雨不认识马小虎,不认识许然和路晁,不知道打群架,更不知道学校是怎么处理的。
她记得那是一个大雪纷飞的新年,全家人没有一丝笑脸的困守在下溪村,舅舅一家去常家拜年,舅妈是哭着回来的。他们姐妹守在外公的床前,陪外公说话,给他翻身。
新的村支书上门看他,当时外公说,村子里闹哄哄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舒雨很奇怪,她一点也没发现外头有什么反常,没想到躺在床上的外公竟然知道。
新的村支书就笑,说什么都瞒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