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北,丹岳山。
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木,隐约呈现在袅袅白雾之中,近处有一处篱笆围成的小院,仅有两间茅草屋,简陋的厨房里冒出袅袅炊烟,门口窝着一只体型巨大的黄狗,那双凶狠的眼睛半眯着,慵懒地将脑袋放在前爪上。
季茯苓麻利地将一碗煎好的汤药端进茅草屋内,右手拇指跟食指放在耳边降温,习惯性地抬起头去看不远处的床,“该吃药咯……”季茯苓一惊,床上空空如也,原本该躺在床上昏睡的男子,竟然不见了踪影,她忙跑过去摸了摸床上的余温,还是热的,心里半惊半喜,又忙转身让出院子,见院子空荡荡的,并没有她想要见的身影,“唐公子……唐公子……”整个院子都找了一个遍,就是没有唐筠珩的身影,怎么能一声不吭地就不见了,难道他身体好了,季茯苓有些落寞地坐在院子内的石凳上,一旁的大黄狗见主人情绪不加,便慵懒地起身,慢悠悠地走到季茯苓身边,用它那巨大的毛茸茸的身体蹭着季茯苓。
“阿黄,你说这人怎么这样啊,一会儿的功夫就不见了,也不打声招呼,也太没良心了……”女孩不满地揉揉阿黄的狗脑袋,把它想象成某一个人,阿黄呜咽一声,又傲娇地卧在季茯苓腿边。
“真是的,连阿黄都不如!”
“季姑娘是在说在下吗?”一道略带沙哑和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季茯苓有些惊喜地抬起头,只见不远处唐筠珩脸色略带苍白,削瘦挺拔地站在那里,一双桃花眼带着淡淡的笑意,俊逸的脸庞洒落了一层金色的光辉,这样季茯苓有一瞬间的眩晕,愣愣地站了起
来,“你……”
“我醒了。”唐筠珩一只手背在后面,步履有些缓慢地走向季茯苓,“许久未下地,只是出去转转。”
季茯苓忙过去扶着他坐在石凳上,闻着唐筠珩身上淡淡的清冽的味道,脸色有些绯红,又想起刚才对阿黄说的话,就有一种想捶脑袋的冲动。
“我睡了多了?”
“大概三个多月。”季茯苓有些拘谨地坐在一旁,脚下的阿黄起身蹭了蹭她的腿,又抬头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唐筠珩,呜咽了一声,又慵懒地挪到了唐筠珩的腿边蹭了两下,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傲娇的卧了下来。
“阿黄,过来。”姑娘怕阿黄唐突了唐筠珩,忙出声喝道,而阿黄只是耷拉着耳朵,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季茯苓,不为所动。
唐筠珩含笑的弯下身子揉揉阿黄的狗脑袋,笑问,“这是你养的狗?”不待等季茯苓回答,便又说道,“你主人说,我还不如你呢。”
果真是个记仇的男人,季茯苓心里吐槽一声,看见阿黄抬头轻叫了一声算是回应。季茯苓很好奇,眼前这个男人丝毫没有问她,怎么救的他,这跟戏本子写的有点不一样啊。
唐筠珩一心逗狗,也不说话,季茯苓坐在一旁有些拘谨又有些尴尬,贝齿轻咬朱唇,问道,“你饿了吗?要不要我给你做一些吃的啊?”
季茯苓这么一说,唐筠珩还真是有点饿,也不客气地点了点头。只见那姑娘忙站起身来,正准备去那简陋的厨房弄点吃的,又瞥见了屋内桌子上的那碗药,轻轻一拍脑袋,说道,“我怎么把他忘了。”
说着便小跑进屋里,出来时手里端着一碗黑呼呼的药,“唐
公子,你今天的药还没有吃,还热着,你赶紧喝了吧。”
唐筠珩皱着剑眉,看着季茯苓手里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说道,“必须喝吗?”
“当然了,这个药对你的伤势特别有帮助,不要怕它苦,良药苦口利于病嘛。”小姑娘一脸坚持地说道,又把药往唐筠珩眼前杵了杵,唐筠珩看着季茯苓一脸坚持和执拗,伸手接过药碗,皱着眉头一饮而下,那药从嘴里一直苦到心里,苦得唐筠珩正张俊脸都皱在了一起,刚放下药碗,嘴里便被塞进了一块蜜饯,唐筠珩一愣,嘴里的苦涩渐渐褪去,抬眸看着离自己咫尺近的姑娘,简单地梳着发髻,一根木簪插在乌黑的头发上,有几缕头发散落在她的脸上,皮肤不像京城女子那样白皙,但是透着小麦色的健康,一双大眼睛清澈而又灵动,内里呈着笑意,竟然让唐筠珩有一瞬间的失神,左胸腔不受控制地跳动了起来。
“唐公子,还苦不苦了?”眼前的少女,浅笑盈盈,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月牙状,如同天上的精灵一般。
唐筠珩回过神来,掩饰住眼里的悸动,又带着往常的三分笑意,说道,“的确很甜。”
“这是最后一块儿咯。”季茯苓手指有些不安分地绞着自己胸前的一缕头发,说道,“这是前几天我去城里买药的时候,顺道买的,想着你平日里喝药肯定苦。”
说起平日喝完,唐筠珩有一个疑问,他一直昏迷,药是怎么喝的,他心里这样想着,便也问了出来,“季姑娘,我昏迷这段时间一直是你照顾?那我是怎么样喝药的?”
唐筠珩这样一问,季茯苓脸色一下子变红了,连耳
根处都是红的,忙转过身去,丢下一句,“用勺子喂的。”就快步走进那简陋的厨房。
唐筠珩倒是饶有趣味地看着跑进厨房的那抹身影,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他昏迷不醒之时感觉的那抹柔软,就是来自不远处的那个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