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下山难,沐彦卿本不欲让先生徒步下山,不过孟先生坚持要亲自下一段台阶。都说老小孩儿老小孩儿,纵然沐彦卿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最后反倒是自己被先生说服了。
“您小心点,这山路可陡得很。”沐彦卿小心地照顾着孟先生一步一步的下台阶儿。
“什么时候你也变得这样啰嗦了,变着法儿的给为师添堵。”孟先生没好气儿地睨了一眼沐彦卿,这说好听点儿是学生孝顺,说的不好听点儿就是嫌他老了呗。
“先生——”沐彦卿无奈的很,这老头有人关心他还不愿意,不过就算被嫌弃他到底不敢让他老人家一个人下山。
好不容易走完这一段路,师徒这才两个上了马车。回到京城的时候,时辰已经不早了,他们出门前没有专门吩咐府上厨房留午膳,这个时候回去也是残羹冷炙,所以师徒两个商量了一下直接去了吉香居。
然后,沐彦卿又好好欣赏了三师兄和先生斗嘴相处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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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开始,沐彦卿正式被母亲压着准备昏礼事宜,不过要他自己瞎摸索自然是不行,只能亲娘指哪儿他打哪儿,因为精准打击,所以效率还算高。
“婚宴的请帖虽可以找人代笔,不过我看你近来也无事,重要的那些不如就自己写吧。”薛氏把手中的名目递给沐彦卿,笑着叮嘱道。
这倒不是她这个做娘亲的坑害自己的孩子,这给谁送请帖,谁的请帖应该第一个送到都是有学问的,他们沐家多年的来往关系通过这张请帖就能反应出来。家早晚是交到彦卿手上的,薛氏认为他应该提前了解了解。
“是,都听娘的安排。”沐彦卿笑着回话,与婚礼那些繁琐的礼节相比,他更擅长这些个舞文弄墨的任务。
“因为三年前已经下了定,现在再次下定不好,不过备厚礼亲自走一趟是应该的,”薛氏又跟着叮嘱,已经下定岂有抬回来的道理,二次下定说出去也不好听,所以这次只能一切从简了。
“是,孩儿都知道。”沐彦卿应了一声。
越是临近婚期,沐彦卿就更加的冷静沉着,反衬的身边人都有些喜笑于色,沐彦卿倒不是不高兴,也不是不惊喜,只在他心中这一切都是理所应当会发生的事,他此生认准了陈姝,从未想过要娶另外一人。
一切都是顺其自然,他有的是满心的火热和言说不出的期盼。
接下来的两三日,沐彦卿都在书房里埋头写请帖,别看娘亲说的简单,但沐彦卿实施起来可累得很,写的手腕都酸了。
沐家人际往来并不复杂,不过父亲久居官场,这些人际交往中或多或少的都会存在利益关系,不过京城统共也就这么大,陈沐两家办喜事,陈家和沐家都会送出请帖,这是来沐家还是去陈家,也是个值得他们细细思考的问题。
沐彦卿在纸上写下‘王麟之’三个字,刚拿上来下面一张纸,外面就传来青佲的声音“主子。”
“进来,”沐彦卿头也没抬,这段时间满京城人人自危,应该没有人会不长眼到在这个时候给自身找麻烦,所以他并没有觉得怎么样。
不过世上人如果都有他这么清醒的认识倒还好了,不过想也知道不可能,毕竟这世上最不缺没眼力劲儿的人。青佲进门之后对着沐彦卿说了几句话,让沐彦卿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大姑娘知道此事了?”沐彦卿放下手里的毛笔,抬起头整理暇接的问道。
“是,刚刚送来的消息,对方专门派人请了大姑娘过去。”
“兄长那边有何动作?”沐彦卿皱眉,之前他们处理那件事情的时候倒没想到还有这个后续,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京城,想必兄长那边掌握的情况比自己这边多得多,如非必要这件事情还真没有他插手的余地。
“大统领最近忙于金陵一案,日夜宿在大理寺,目前对此事还没拿出个决断。”
“去看看,”沐彦卿想了想,最后还是抵不过心里的担忧站起了身。
“是。”
“确定是她?”沐彦卿边走边问。
“是,从她们一行人进京,咱们这边就注意着了。”
沐彦卿轻轻点头,说起来这件事就只是陈家的家事。关于陈太尉曾经的原配,沐彦卿零散的听说过一些,官方说法是陈太尉原配夫人不幸早逝,关于这个不幸各有各的解释,各有各的说法,沐彦卿不相信任何一方的全部说辞,也从来没有开口询问过陈家兄妹两个,不是不想,只是不愿意。
不论其中缘由为何,如若陈夫人真的去世倒还罢了,只要陈夫人这个生母不是真的去世,那对于这兄妹俩来说就是一个天大的伤疤,每次碰都会血糊淋淋的那种。他们兄妹两个费了多大的努力,才把自己的伤疤掩饰起来,不想让别人看到,他们这些从未经历过此事的人,何必要把别人的伤疤扒拉出来。
照沐彦卿说,陈太尉的原配夫人也就是陈宇柒和陈姝的生母,还不若是已经过世了,那样的话起码陈家兄妹两个想起母亲的时候会充满缅怀和怀念,而不会有怨恨和哀伤。母亲这两个字代表的绝对不仅仅只有生育之恩这四个字,哪个人只要不是泯灭良心之人,对待自己的母亲都会有几分濡慕,何况是重情义的陈氏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