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乐容一面落子,一面傲慢问道:“舒小姐能破七星万象阵,想必,也会算命吧?”
舒莞干脆地回答:“不会。”
所谓奇门之术,分为数理奇门和法术奇门,原主能破阵,却有别于画符念咒、算卦看相之道。在舒莞自己看来,破阵的法门在于巧妙利用天地运化之理,占天时地利之优,而法术却是玄之又玄的东西。
“那真是可惜了,”郭乐容一边气势凌厉地落子,一边说道,“京中为圣寿节举办的风筝大赛,你听说过吧。若能夺得魁首,并将第一名的风筝进献给陛下做寿礼,可以向皇上提一个心愿做为嘉奖。本郡主原还想让你给算算,我能不能得偿所愿呢。”
舒莞顺势问道:“不知嘉宜郡主的心愿是什么?”
“我也不必瞒你,”郭乐容弯起红艳的唇,带着志在必得的雄心,“我喜欢三表哥,此番若能夺魁,我定会求皇上为我作主,废了你俩的婚约,为我与三表哥赐婚。”
执白棋的素手顿了顿。
郭乐容巧笑嫣然,似是在欣赏对面错愕的神情。
楚国民风开化,女子不惧抛头露面,就是主动表白心上人,也是常有的事。她对舒莞说这些,是示威,也是挑衅。
窗外芝兰玉树的人也怔了怔,祁慕玹换了身常服回来,尚未进门,正听见这个。
他驻足未动,很快又恢复了淡漠的神情,仿佛刚刚听到的话,与他并无相干。
对于未来和婚事,他不抱指望,从无憧憬。所谓婚约,无论是出于上一辈的恩情,还是出于皇命,皆是命运摆布罢了。
他捻着袖口低头思忖,舒莞听了这话,怕是会与郭乐容一拍即合吧。她正巴不得解除婚约,早点摆脱他,去与太子双宿双飞呢。
舒莞在脑中求助系统,系统回复,在原主那一世,本届风筝大赛的魁首,的确就是嘉宜郡主。
只是,就在圣寿节当日,宁王遭原主陷害,招致祸端,惹得龙颜大怒。自此,宁王被软禁于宁王府,一蹶不振。在那种情况下,嘉宜郡主不可能飞蛾扑火,于是,她未说出口的心愿便只能不了了之。
这一世,该如何让祁慕玹避过圣寿节的大难临头,又同时让郭乐容的计划落空呢?
舒莞抬眼笑了笑:“回郡主的话,这个我倒是能算出来。风筝大赛,你赢不了。”
窗外的人又是一怔,眉眼低垂,纤长浓密的眼睫轻轻地颤了颤。
风筝在楚国是祈福喜庆的象征,楚帝祁绍不仅玩物丧志,且沉迷玄术,热衷于炼丹祈福,寻求长生秘法。
之前册立储君时,国师司空良奉命摆下七星万象阵,花里胡哨的把式虽多,但究其根本,其实与奇门阵法的鼻祖诸葛先生所创的乱石阵大同小异。
好巧不巧,这个阵法,原主在她娘留下的书中看到过。
国师耗时三个月布下的大阵,竟然被扮作随从,跟在祁慕屿身边的原主飞快地破解了。
洛水山庄的武功在江湖中不算顶尖,却被江湖中人尊崇,只因庄中藏书浩如烟海,家学渊博,上知天文,下通地理,岐黄之术、五行八卦,无一不精。
其实,洛水山庄最精于奇门阵法的,并非庄主舒晟渊。世间盛誉“北啸南珠”,乃破阵之术难以超越的两位高人,其“南珠”便是指的洛水山庄先夫人何幻珠。
何幻珠死后,舒晟渊将她留下的秘籍锁于明月阁内,不许人碰。然而,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舒莞自幼不学无术,偏偏在机缘巧合之下溜进了明月阁,迷上了她娘留下破阵之术。
直到,二皇子被册为太子,舒莞一鸣惊人,舒晟渊才知道,她偷学了明月阁中的秘籍。
此时,系统在善意地提醒:“你是想在风筝大赛中获胜,从而打破郭乐容此战夺魁的结局吗?这事儿难度可大了,原主对做风筝是一窍不通的,只能完全靠你自己。你在京城单枪匹马,明日便是初赛,这么短的时间,你要去哪儿弄来特制风筝的材料?你需知,郭乐容的风筝可是请了名师制作,取材珍贵,制作精良,可上天下水,乃居家旅行必备之佳品……”
系统的最后几个字,舒莞完全听不清,已经被郭乐容气愤的声音盖住了。
“你大胆!你刚说不会算命,又凭什么说我不会赢?你分明是胡言乱语挑衅本郡主,别以为我不敢惩治你!”
舒莞冷哼了一声:“我不挑衅人,也不受人挑衅。是不是胡言乱语,到时,自有分晓。”
“好,本郡主就要让你看看,我是怎么赢下风筝大赛,怎么打你的脸!我还会让全京城的人都看清楚,你不过是个招摇撞骗、狂妄自大之徒,你配不上三表哥!当初,你是如何声名鹊起,到时,就如何颜面扫地。”
郭乐容气不过:“还有这盘棋,你若是输了,光认输可没那么便宜。让本郡主想想,怎样让你在所有人面前出丑,你昔日破阵只是运气,担了个虚名,如今其实……”
“郡主不必想了,”舒莞稳稳地落下一子,说道,“你已经输了。”
郭乐容本来正说得起劲,这下子,目瞪口呆地盯着棋盘,半晌没吭声。她的脸色又红又青,煞是好看。
她身边婢子下意识地回头,一柱香才烧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