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似乎陡然的地平线上断裂了,无声无息地消失,对面山口上,只残留着一道血红。
悬崖边,谢宛照背对众人,沉默远眺。火红的长裙在风中飘扬,几乎与夕阳连为一体。
“阿照,我娶你—回来,好吗?”
梁峥的声音极度沙哑,眼眶充血,目光死配锁定距他几步之遥的女子。
“阿峥,你!”宛照震惊,她从未料到梁峥居然对自己有男女之情。在她眼里,他一直都是弟弟。
良久,她轻声道,浅笑着看向对面藏青衣衫的男子。“......阿峥你如今可是二品官员,莫要胡乱玩笑…而且…我一直把你当弟弟。”
梁峥不再言语,双拳紧握,青筋几近暴起,深黑的眼眸中似乎酝酿着风暴。见此,宛照还想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阿照…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你的劝…最后…最后那让个畜牲,才…不然,不然…”
梁璎话未说完,却已经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悔,她恨,若不是自己糊涂,闺中好友怎会被逼上绝境?
“阿璎,不是你的错,真的。”她顿了一下,双唇抿成一道苦涩的直线,又忽然开口,“以及,替我给我爹和大哥带句话,当年的事我放下了,让他们也放下吧。最后,有缘我们来生再见。”
她粲然一笑,明媚的五官在暮光的照耀下,美艳不可方物。随后,纵身跳下悬崖,如风一般消失。
“阿照——”
梁璎撕心裂肺的喊着,突然,藏青色的衣角从她的眼前掠过,令她瞪大了双眼。
是梁峥!梁峥他随谢宛照一起跳下了悬崖。
阿峥,你好傻,我不值啊!谢宛照眼睁睁看着他跳下,泪流满面,泪眼中的藏青色身影一片模糊。原来他说的并非玩笑…
她使出全身力气,挣扎着想要触碰到梁峥,直至意识模糊,指间隐隐约约传来温热的触感。紧接着,她被那个人用力拉入怀中。
…
盛夏的夜晚,月光格外如水。
“唔—”
谢宛照蠕动干裂的嘴唇,不适感让她忍不住小声轻吟。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把冰凉的帕子,放在她的额头上。
凉意使她猛地惊醒,只发觉脸上热热的,有些发烧的迹象,身体也沉沉的酸软无力,甚至连脑袋也沉沉地疼痛起来。即使如此,她依然用力扑入眼前气息再熟悉不过的男子怀中,紧紧抱住。
“阿峥…”她闭着眼喃喃道。
梁峥有些措手不是及,耳垂霎时一片殷红,低头一看,怀中的女子又昏睡过去。
他小心地把人放平,身体依然有些僵硬,但依旧静静守着床上的女子。
宛照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全亮,太阳正明媚,透过窗户照进来,连细微的浮尘都格外清晰。
她睁开惺忪的睡眼醒来,宛如晨曦照着时梦耶真耶莫辨的情形,瞪视良久。
墙上挂了四幅一套的工笔画插屏,框在古色古香的旧红木镜框里。窗前立着一个盆景架子,上面放了一盆茂盛的白玉兰。梨花木卧榻旁,悬挂着两盏八角琉璃灯,将整个房间映得朦胧古意。一侧,还有座巨大的红木屏风,勾勒着江河日月与星辰。
这是她在清元府的闺房!
她瞬间清醒,立刻坐直身体,嘴巴张得几乎跟圆瞪着的眼睛一样大。
如此一番动静,不可避免把趴在她床边的少年惊醒。
“阿照姐姐,可是身体不舒服?”
少年面白如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清澈的眸子依然睡眼惺忪,如春日阳光般直化进人的心底。
阿峥他怎是这副模样…这难道,这难道是她重生了?
宛照半响不说话,瞧见她面色沉重的样子,梁峥不禁紧张起来。
“我现在就去请郎中......”
他刚欲起身,就被从惊谔中回神的宛照拽住。出乎宛照意料的是,许是生病的缘故,她的手不发使唤,伸向手臂的手直直落在了少年的掌侧。指尖的温热感在不断升温,激得她猛然收回手。
“我无事,只是身体有些酸软,不必请郎中。”她有些不自然的开口,手也迅速缩到了毛毯下。
梁峥把手藏在袖下,捻捻指尖,眼中失望一扫而过。
生病?时间太过久远,她有些把握不准,现在是哪一年。
“那个......你阿姐呢?”她小声支吾着,低着眉头,试图打破尴尬气氛。
梁璎和她最是要好,不会在她生病时放下她不管,难道,难道是她已经和孙昶成亲了?
看见她羞涩的样子,梁峥无声扬唇,眸光稍稍转亮。
“孙家的人要给阿姐说亲,所以我娘把阿姐叫走了,不过她说明天来看你。”
孙家!这两个字一下子把宛照的注意力全部吸引,整个人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说亲,她想起来了!阿璎十六岁生辰后,孙家上门说亲。事关重大,不行,她还要确认一下。
“是城西住的富商孙家吗?那个孙…孙什么…孙昶么?”顾不上其他的,宛照伸手紧紧抓住他,神色激动,连声音都不自觉地增大。
“就是他。”梁峥有些奇怪的打量着她。阿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