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嬷嬷,再去拿些点心上来,让阿愚尝尝厨娘的手艺。”孟夷光吩咐完,又招呼阿愚,“阿愚,你也坐。”
阿愚咧着嘴在杌子上坐下来,双手搭在膝盖上,人高马大的大男人,看起来却像是乖巧等着喂投的小狗。
郑嬷嬷提了食盒进来,糖梨儿,炒银杏,肉脯,梅花酥等摆满了案几,阿愚也不客气,双手左右开弓,风卷残云般,碟子很快见了底。
“哎哟,别噎着了。”郑嬷嬷看不过去,替他沏了杯茶,“喝些茶消消食。”
“多谢。”阿愚总算还记得道谢,接过茶一口气喝完,又将杯子递给郑嬷嬷,“烦请再来一杯。”
他看向目瞪口呆的孟夷光,黝黑的脸上居然有些难得的羞涩,“晚上提回去的饭食太少,国师吃尚且不够,我与阿垄只吃了一碗汤。”
孟夷光深深的吸了口气。
晚上的时候夏荷不止一次抱怨,说是阿愚守在厨房,厨娘做出一道菜,他闷不做声拿去一道,要不是她去了将他赶出去,只怕厨房会被他搬空。
裴临川,究竟有多能吃?
“国师说,厨娘做的饭食很可口。”阿愚眨了眨眼,吃饱喝足后话匣子打开来,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他很是高兴,将皇上赐给他的金子全部拿了出来,说是要赏给你。阿垄觉得不对,说你是夫人,不应该说赏,要赏的话应该赏给下人。国师去翻了书,说是明日该是新妇回门的日子,这些就充作了回门礼。”
孟夷光撑住额头,揉了揉砰砰直跳的太阳穴,她挣扎着问道:“阿愚,国师府里的铺子与田庄,都是谁在打理?”
阿愚奇怪的看着孟夷光,答道:“皇上赐了一个铺子一个田庄,铺子原来有掌柜,田庄也有庄头。皇上说了,按时向他们收租即可。”
“铺子每月交多少银?田庄交了多少粮?”
“掌柜说了,铺子一个大钱都没有赚到,田庄也收成不好,春上要租借耕牛,买种子下地需要府里出银子。”
孟夷光不死心的问道:“国师给了?”
阿愚瞪着小眼睛,像是看傻瓜那样看着孟夷光:“当然给了,国师说了,庄稼人种地岂能没有耕牛种子?齐民要术上都写得清楚明白。”
孟夷光觉得自己真是个大傻子,话说不知者不气,她为什么要问这么多呢?
“嗯,我明白了,你去吧。”
阿愚伸出指尖,将碟子里剩下的一小块肉脯粘起来放进嘴里吃掉,站起来转身离去,走到门口似记起了什么,回转身囫囵叉手施礼后,才复又出了门。
郑嬷嬷张了张嘴,孟夷光不想说话,抬手止住了她,“嬷嬷,我累了,先上床歇息吧。”
天刚蒙蒙亮,孟夷光被院子外的骂声惊醒。
她坐起身来,迷迷瞪瞪了好一阵子,郑嬷嬷轻手轻脚走了进来,见她醒了才抱怨道:“夏荷那蹄子,就爱一惊一乍,可是吵醒了你?”
“没事。”孟夷光下了床,接过郑嬷嬷递过来的清水漱了漱口,又喝了一小杯温水,问道:“外面出了什么事?”
这时夏荷提了热水进来,脸上仍旧余怒未消。
郑嬷嬷瞪了夏荷一眼,她却跟没看见似的,仍旧气咻咻说道:“不知哪个天煞的,居然搬了好大一块石头堵在院门口,我早起去厨房没留神,差点一头磕了上去。”
石头?孟夷光愣了下,淡淡的笑了起来,“待我洗漱后去瞧瞧。”
洗漱完毕走出去,院门口放着的那块石头,果然很眼熟,她静静站了一会,阿愚如同昨日那般,从院门口慢慢晃过。
孟夷光似笑非笑,提起裙摆爬上石头,从上面翻了过去。
回头看着她的阿愚,傻了眼。
夏荷也明白了过来,气得面红耳赤要冲阿愚而去,孟夷光叫了声,“夏荷,我们回去。”
“呸。”夏荷不死心淬了阿愚一口,跟在孟夷光身后,嘴里还喋喋不休的骂:“这是吃上瘾了,你说吃就吃吧,偏生还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没得黑了心肝。”
孟夷光斜了夏荷一眼,她才怏怏闭了嘴。
“嬷嬷,你去唤车夫来,再叫上几个粗壮婆子合力将石头搬开,让厨房把那只大雁炖了,晚上给国师送过去。”
郑嬷嬷也无语至极,这都是什么事,她听到孟夷光这般吩咐,也觉得很是解气,忙应下去了厨房。
孟夷光用过早饭后来到国师府门口,见到裴临川仍旧一身青色深衣,背着手等在那里,见到她来连看了好几眼,欲言又止。
她视而不见,径直向马车走去,准备上车时,身后脚步声响起,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握着个青色袋子伸在她面前。
“银子。”裴临川仍旧面无表情,可他似乎说得有些吃力,“以后向你买饭食。”
孟夷光推开他的手,学着他那般板着脸,声音平平,“不卖。”
裴临川愣在那里,握着钱袋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清澈的眼眸雾蒙蒙满是迷茫。
孟夷光心下大乐,面上却不动声色,又说道:“银子不够。”说完她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驾着车向孟府而去。
郑嬷嬷掀开车帘,偷偷向后面看了一眼,见阿垄驾车跟了上来,才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