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厢房之中,吴襄等人面上尽是愁云,皆在为今日的案子烦思,薄若幽也知此事难办,一时无从劝起,片刻张婆婆做好了汤饼端进堂屋里,吴襄便招呼大家出来用饭。
他本不打算用张婆婆家的饭食,可今日已是第二日,干粮已经不够,更重要的是,张婆婆似乎十分主动的想为他们做饭,吴襄便干脆顺了她的心意。
汤饼摆在桌上,乃是寻常农家饭食,吴襄先捧了一碗,只见张婆婆站在一旁神色平静,如此,他反倒是放了心,他在外行走多年,虽不擅长医术,可寻常的迷药迷香见识颇多,他闻了闻香味,察觉无异常之后夸赞了两句方才开始吃起来。
其他人见状便也同用,周良又给薄若幽端了一小碗入厢房,薄若幽更通药理,见汤饼中的确无状才放了心,用过晚饭,张婆婆带着张瑜安歇下去,薄若幽他们累了一天,亦顾不得那般许多,在厢房内横七竖八躺倒。
薄若幽颇有些不习惯,靠在墙角半晌未得入眠,就这般迷迷糊糊到了后半夜之时,她忽然听到屋门有一声轻响,本就浅眠的她立刻惊醒了过来,正要起身,一旁吴襄却将她按了住,屋子里漆黑一片,只勉强看得清近前人影,吴襄对她做了个手势,默然的等着外面的动静,很快,他们听到了张婆婆出院门的声音。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张婆婆为何要半夜离开?
室内鼾声此起彼伏,衙差们比不得吴襄警醒,皆还睡着,吴襄轻“嘘”了一声,而后便轻手轻脚的跟了出去,薄若幽有些担心,却明白此番只能吴襄独自跟着才最万全。
等吴襄跟出了门,薄若幽顿时也了无睡意,她坐起身来,一时又觉得厢房内人多十分憋闷,便起身往堂屋内来,本来只是想在堂屋透透气,可刚一出门,却见往内室去的门口,竟然站着一个矮小的黑影,她心头极快的一跳,而后才反应过来是张瑜。
她往前走了一步,“张瑜?”
黑影动了一下,又轻轻的咕哝了一句什么,薄若幽确定是他了,松了口气走上前去,“你怎么没睡觉?”
她不确定张瑜有没有看到吴襄跟出去,语气有些犹疑,张瑜却摇了摇头没说话,薄若幽心底微动,“婆婆是不是出门了?我适才听见动静了……”
昏暗之中张瑜的神色看不真切,却也并无排斥她之意,薄若幽微微放心,又问:“这么晚了婆婆为何出门了?”
张瑜便垂了头,一言不发。
薄若幽看了他片刻也没说什么,只转过身要走,她本只是想去将门打开一些,可张瑜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他一把抓住薄若幽,“别去——”
薄若幽回过头来,张瑜语声稚气却有些忌怕的道:“别去,婆婆不让去,去了……去了会……”
他语声细若蚊蝇,却在微微发颤,薄若幽心底微动,转身与他好言好语,“去了会如何?”
张瑜唇角紧抿着,犹豫了半晌才轻声道:“去了会受罚。”
“受罚?”一股诡异之感袭上薄若幽了心头。
张瑜松开薄若幽,往后退了一步,似乎不愿再说下去,可薄若幽却觉有何秘密即将被张瑜道出,她不由拉住他,“能告诉我什么是受罚吗?”
她语声温柔,张瑜皱着眉头又一番天人交战,终于抬头道:“受……天刑之罚,去便会受天刑之罚,不听婆婆的话也会受天刑之罚,已经有很多人受罚了,你,你不要去——”
他说完,似乎觉得自己做了错事,挣开薄若幽的手便跑回了内室,薄若幽手还在半空,整个人却好似石雕一般僵愣了住。
天刑之罚。
这四字没头没尾,却颇为慑人,乍看之下,很像大人吓唬小孩子的说辞,可薄若幽一听这四字,那在心底盘桓了一天一夜的疑问却猝然而解。
年幼时跟着义母看过的医书跃入脑海之中,她清清楚楚的回想起来何为天刑,那不是传奇话本里天上神仙用的刑罚,而是一种极其可怕的,可称之为灾难的疫病,得了此疫病者,重则殒命,轻则手脚肢体会生出异变,更会落下终生残疾,而最可怕之处在于此疫病会毫无征兆的染人,且无医治之法。
张婆婆畸形的腿,吴家妹妹手上蠕虫一般的暴突血脉,还有那因瘟疫而全村殒命的古章村……薄若幽背脊一寒,脑海中忽然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来。
她再也无法定下心神,几乎立刻便转身进了厢房,点亮火折子,又将大家叫醒,众人睡眼迷蒙的睁眸,只看到薄若幽一人站在,都有些迷惑。
薄若幽语声发紧的道:“大家都醒醒神,事情有些不好,白日里我们的疑惑我心底有了猜测,是从紧急,大家不要睡了。”
候炀最先站起身来,看了一眼屋内,立刻发现吴襄不见了,“薄姑娘发现了什么?捕头又去了何处?”
薄若幽道:“适才张婆婆偷偷出了门,吴捕头跟了上去,刚才张瑜也起身了,她告诉我一件事,张婆婆总是对他说,如果不听话,便要受天刑之罚——”
候炀还未反应过来,“此言怎么了?不是张婆婆吓他的?”
薄若幽摇头:“不是,若是村子里的人未得怪病,我还可当此言是哄骗小孩子的玩笑,可我曾在一本医书上见过一种古怪的疫病,那疫病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