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槐语气一松,笑道:“今日夫人在府内设宴,请了几家女眷和小辈过府做客,他当在前陪客。”
霍危楼剑眉扬了扬,“想来请了与他定亲之人吧?”
林槐笑意更深,“是,本就是通家之好,两家小辈也走得近,自然少不了。”
话音刚落,外间管家来敲门,林槐转身令其进门,管家毕恭毕敬入内,口中道:“老爷,府门外来了一位客人,并未说姓甚名谁,只是递上来一份拜帖,请您看看。”
“嗯?”林槐微讶,狐疑的接了过来。
霍危楼看在眼底,也觉有些古怪,京城能与林家来往者,皆是非富即贵,而若熟识,入府何必递上拜帖?莫非是想走林侍郎的门路,有事相求?
霍危楼对此也见怪不怪,他也知林槐之谨慎,可就在他此念落定之时,却见林槐面色一变,猛然站起了身来,拿着拜帖和信的手都在颤抖。
又惊疑自语,“怎会——”
霍危楼蹙眉,林槐又目光发紧的看了一遍拜帖,而后又将那封信打开,等这一封信看完,他神色以可用震惊非常来形容。
“侯爷,真是失礼了,一位故友忽来拜访,请侯爷在此稍后,下官要去府门处看看。”他说的急,更不等霍危楼应声便转身而出。
霍危楼眉头皱起,林槐已是老成持重之人,他当真还未见过他如此急慌,故友,还是递上拜帖送上信的故友,而林槐如此震惊——
霍危楼摩挲着指上的黑玉扳指,心底忽然生出了一股子不妙的预感来。
林槐带着管家往府门来,一边走一边面露思索,想到今日府内还在宴客,更觉一个头两个大,赶忙吩咐管家,“去和夫人还有公子说一声,就说又有客来,侯爷也在,莫要扰了我们。”
管家应声而去,林槐这才一边整理衣袍一边加快了步伐。
到了府门之时,便见一辆马车安稳的停着,帘络轻垂着,瞧不见马车内坐着什么人,林槐扯出一丝薄笑来,“可是……蕴之?”
程蕴之正闭目养神,听到此言,双眸一睁,当先矮身掀帘而出,“林槐,当年一别,已经是十多年未见了——”
程蕴之下了马车看到林槐,朗然笑开,“你和当年无甚变化。”
他二人同岁,当年皆是清俊少年郎,如今林槐依旧气度不凡,亦多了些官场上历练多年的沉稳气势,相较之下,程蕴之便要落拓沧桑几分,只是他常年住在青州,远离京城喧嚣,眉眼间多是安然闲适,亦颇为豁然从容。
林槐看到程蕴之真人,先是愣住,而后才当真惊叹了一声,“蕴之!当真是你!竟当真是你!”
他大步走下台阶来,忍不住去拍程蕴之臂膀,又感叹了一句,“竟然真是你!”
少年时故友久别再见,仿佛能勾起当年意气,程蕴之亦笑意一深:“是我,当年离京实属无奈之举,京城的到底是族地,人年纪大了,总要落叶归根。”
林槐又拍程蕴之臂膀,“好好好,回来了便好,我看到拜帖和信的时候,还难以置信,却不想当真是你,快,我们入府说话!”
程蕴之将他一拦,“莫急,今日并非我一人来。”
林槐眼底微亮一下,“芳泽同来了?”
程蕴之眸色微暗,“芳泽已在三年前过世了。”还不等林槐反应过来,程蕴之已正色道:“是我女儿,也是景行的女儿。”
林槐还愣着,程蕴之转身,“幽幽,下来见过你林伯伯。”
车帘掀起,一只纤纤素手先映入了林槐眼帘,很快,一道倩影从帘络之下矮身探出,来人乌发云鬓,明眸皓齿,待看清她眉目,饶是林槐再如何稳重,也不由得睁大了眸子。
薄若幽下了马车站定,只觉有些巧合,福了福身,“林伯伯。”见林槐实在太过震惊,她不由浅笑道:“早前在洛州相见之时,还不知林伯伯乃我父亲和我义父的故友,还是刚才到了府门前才知,还望林伯伯海涵。”
林槐一个即将晋升刑部尚书的朝中四品大员,此刻如石雕一般僵立难言,薄若幽一席话说完,见他仍然望着自己不能回神,一时也有些莫名。
程蕴之对此却好似在他意料之中,他叹了口气,眼底唏嘘之色似难诉尽这些年的波折辗转,林槐此刻方才艰涩开口,“你竟是……景行和月棠的女儿。”
薄若幽心道,林槐如此震惊,一来她自小离家,二来她父母皆亡,林槐只怕也未想到会在今日见到她,再加上早在洛州便重逢,这等意外,自更深一层,因而也未多想。
程蕴之又叹息一声,“当年之事,你想来知道几分,我和芳泽离京之事,便带走了幽幽,这些年我们住在青州,回京城还不到一月。”
林槐点头,“这我知道,我在洛州便见过她,亦知道她回了京城,依然做了仵作。”
他仍然望着薄若幽,“我早该想到,你轮廓生的像你母亲,眸子却与你父亲相似,你又姓薄,我早该想到,只是当年他们说你……”
林槐心绪跌宕,话说至一半才觉不妥,赶忙收住,又反应过来此刻是站在大街上,忙请她二人入府,入了府门,林槐才定了心神,一边走一边打量二人,“十多年了,当真没有想到,第一次见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