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危楼置若罔闻,快步往书房去了。
薄若幽被送回家里,程蕴之见她归来的早,很是惊喜,可薄若幽却敏锐的发觉程蕴之是生过气的,因他最爱的那一套紫砂茶具,其中两个杯盏都被砸碎了。
那套紫砂壶杯盏,乃是她姨母的陪嫁,程蕴之用了半辈子也未坏一只,可此番,却碎了两只,良婶说程蕴之失手之时,薄若幽是一万个也不信。
在正厅说了半日的话,程蕴之到底不放心,令她回闺房歇着,待三人将她安顿好,薄若幽便问,“这两日可是谁惹恼了义父?”
程蕴之面色微变,强作镇定,“不曾,为父只是担心你。”
薄若幽却不留情面的道:“这些年了,女儿还不了解义父吗?义父便实说吧,是不是去打听了薄氏的事?”
程蕴之一愕,“你知道了?”
薄若幽狐疑,“知道什么?薄氏这些年在京城过的很好,女儿当然知道此事了。”
程蕴之眼神微暗,叹了口气道:“为父为你不平罢了。”顿了顿又道:“何况清明将至,你如今回来了,也该去祭拜你父母了。”
薄若幽亦面色稍沉,“祭拜是要去的,只是旁的也没什么不平的,我当年若留在薄氏,又如何能有今日的心境?叔伯长辈们待我不好,又是京城这样的地方,我亦做不成仵作,想来便觉无趣憋闷,我和义父义母去青州,却快活的多,万事皆有得失是义父从前教我的道理,我可是一直记着的。”
程蕴之欲言又止一瞬,终究还是道:“你说得对,此事,还是从长计议。”
薄若幽安心了,又安抚了程蕴之一会儿,程蕴之方才带着周良夫妇出来,一出门程蕴之面色彻底的沉了下来,走到正厅,他便吩咐周良,“你去长寿坊打探打探,看看林侍郎府上是否还在长寿坊,这件事绝不能这样算了,这是当年幽幽父母定下的亲事,若连此事也被旁人占了,将来我必定无颜去见景行。”
周良应声,程蕴之叹气道:“此事先莫让幽幽知道。”
周良夫妇皆不敢大意,没多时,周良便出了宅门。
薄若幽回了自己家中觉得自在了不少,屋子内外被良婶打扫得一尘不染,窗棂亦加了锁,甚至连后院的院墙都加高了一截,虽说她有那活不过十八的卜测,可她更愿相信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只是程蕴之连着两日都有些闷闷不乐。
薄若幽心道此事不是一言两语可以劝开的,也无那般多心力深究程蕴之到底因何不快,因她养着伤不说,自己心底亦有烦思,霍危楼那些言辞,还有留在侯府两日对她的照顾,以及那些不守规矩之行,都令她少有的心思烦乱。
她虽是幼时离家,可当年诸事记不太清,这些年又被义父义母疼爱着长大,心思沉定,亦比寻常女子明朗豁然,极少做无畏的伤春悲秋之状,可如今霍危楼却令她发愁了。
何况何为情爱?何为婚嫁?她只觉的再繁难的案子,也比此二问容易解答。
这日晚间,良婶为她身上上药之时,她忍不住问,“良婶,当年义父义母离开京城之时,是否从未想过回来?”
良婶笑着应是,“老爷那时候遇到了一些难处,去青州也是没法子的法子。”
薄若幽便道:“义母也是心甘情愿?”
良婶叹了口气,“自然是心甘情愿了,夫人和老爷相识微时,情谊甚笃,非那些寻常人家的夫妻可比的,这也赖老爷待夫人好,夫人一直体弱多病,多年无子无女,老爷也未做他想,幸好有小姐,也算弥补了夫人些许遗憾。”
薄若幽有记忆起,程蕴之夫妇便十分恩爱,而她父亲母亲,在程蕴之夫妇口中,亦是鹣鲽情深,奈何情真不寿,父亲母亲双双意外,义母亦是早逝,她心生余悲,又觉不想做良婶口中的“寻常夫妻”,却又谈何容易?
薄若幽想了两日未曾想个明白,烦恼够了,索性被她暂时抛开,而这连日霍危楼未曾来府上,亦令她心境平和沉定了不少,到了第三日上,吴襄来了。
此时已入盛春时节,吴襄来时带着许多随礼,是来探伤的,经了这几日,薄若幽颈子上的淤痕几乎消完了,再涂抹福公公给的药膏,几乎看不到受伤的痕迹,只是嗓子还有些哑,吴襄也对薄若幽遇袭颇感顾惜,又说孙钊发话了,只管让她在家里修养万万不可着急去衙门。
薄若幽哭笑不得,又问衙门有无案子,若无案子倒也不必着急,吴襄爽朗道:“你且放心,韩笙的案子还未彻底结案,近来衙门接到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小事,这一回,你只怕能在家里闲赋上个把月。”
薄若幽放了心,程蕴之又留了吴襄用午膳,吴襄也不客气,在程宅留了小半日才走。
衙门无案子,薄若幽便彻底放下心来,又连着养了三日,整日在府内,起初还觉悠闲,渐渐地便觉出无趣来,而霍危楼这几日杳无声息,亦令她心底淡淡生疑,凭霍危楼的性子,不像能让她安闲这般多日的,莫非朝中出了何事?
此念一出,她又觉有些羞赧,纵不能事事应他,惦念却总是有的,正在她烦思又起之时,府门却忽而被敲响了,敲门之声有些急,令薄若幽心跳微快,然而周良开了门,却是吴襄一脸大汗的站在门口,见薄若幽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