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人显然有备而来,勒住她的脖颈便后退数步,直让她跟着往后仰倒,身体下坠带出来的重量更使得绳索要将她颈骨勒断一般。
剧烈的疼痛令薄若幽下意识仰了脖颈,她人半坠在地,察觉到这置她于死地的勒法,恐惧袭上心头,双手亦奋力的往后去抓绳索,她当先摸到了一双枯瘦的手,来人紧紧勒着绳子,膝盖更顶在她后背,瞬间压制的她毫无还手之力。
眼泪立刻从薄若幽眼角溢了出来,这是她的闺房,为何敢有人入她家里作恶?手法如此狠辣,再不惊动程蕴之他们,她当真会被勒死在此。
她使足了力气去抓身后的手,然而哪怕指甲抓破了来人的手背,他手上力气亦无丝毫松动,薄若幽一张脸憋的涨红,可她力弱,又在这般利于凶手的位置之下,她根本毫无反抗的余地,她奋力的动着腿脚想去踢不远处的凳子弄些声响,可来人看出她念头,拉着绳结拽着她远离了桌椅——
薄若幽被拖动,当下痛的气力半失,窒息的绝望让意识慢慢抽离,除了手脚下意识的动弹,已使不出别的法子自救,可就在此时,颈子上的绳索忽然微微一松,一只冰冷的手抚上了她左后肩之地,又将她挣扎松垮的内袍往下一拉。
这片刻的松动令薄若幽有了活命的机会,她大口大口的喘气,思绪亦在一片钝痛中转了起来,手下的绳索粗粝而细韧,熟悉的杀人手法,还有这落在自己左肩上的手。
溢满了泪水的眸子猛地瞪大,她知道了来人身份!
可她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颈子上的绳索又猛然勒紧了,与此同时,她听到了一声似男似女的沙哑嗓音。
“真是意外的收获。”
明晃晃的火烛之下,薄若幽白皙如瓷的左后肩处,一粒明艳的朱砂痣如雪映红梅一般旖旎而惑人,薄若幽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想到她亲手勘验过的伤处是如何血肉淋漓,彻骨的寒意亦蛇一般爬上了她的背脊……
眼泪无意识的从她眼角滑落,身上的气力亦快要消弭殆尽,她挣扎的腿脚渐渐动弹不得,奋力伸向脑后的手亦无力的垂落,最后一丝清明消失之时,薄若幽心底用尽力气呼喊了一个名字。
霍危楼……
救我……
第84章 四和香24
夜雨瓢泼, 霍危楼在距离程宅还有两条街之时遇见了送薄若幽回去的人马。
见霍危楼冒雨而来,他们也有些惊讶,霍危楼在大雨中高声问:“人送入家门了?”
绣衣使高声应是, 可霍危楼还是马鞭一扬,继续往程宅而去, 他前次送薄若幽回来时来过一次, 半柱香的时辰不到, 便到了程宅门前。
上前叫门,等了片刻才周良才开了门,一见是霍危楼湿淋淋的站在雨中, 当即吓了一跳, “侯爷?小人拜见侯爷——”
霍危楼凝眸,“薄若幽在何处?”
周良忙道:“小姐回来一会儿了,和老爷说了一会儿话, 这会儿回屋更衣了,侯爷是来找小姐的?”说着又让开两步, “侯爷先进来吧, 雨太大了。”
霍危楼往院内看了一眼,有昏黄的灯火亮在夜雨之中, 他并无迟疑的进了门,“本侯有话问她, 带路吧。”
得了周良的确定,按理不必进门, 可许是今夜的雨太大, 霍危楼若不亲眼见她,实在放心不下,绕过影壁入了前院, 程蕴之也从正厅迎出站在廊下,看到是霍危楼,他也是一惊,忙撑伞走下台阶来,“这么晚了侯爷怎么来了——”
霍危楼目光四扫,仿佛在寻找薄若幽的影子,“本侯有话问薄若幽。”
程蕴之一边给霍危楼撑伞请他入正厅,一边示意周良去叫薄若幽,口中又道:“侯爷是来问幽幽验的那些污物是什么不成?已经验出来了,那些东西是胭脂。”
霍危楼走到廊下站定,面上并无意外之色。
杀人的不是韩麒,而韩笙闺房之中胭脂水粉齐备,在许晚淑指甲之中发现韩笙身上涂的胭脂并不奇怪。
他一身湿透,袍摆还往下滴着水,程蕴之虽又请他入屋落座,可他没有进门的打算,他打量了这院子几瞬,只觉比想象之中更为简陋,目光一转,只望着适才周良离开的方向不语,良婶听见动静从厨房出来,见院子里忽然来了这么多人有些莫名。
就在此时,周良忽然大步从西院奔了出来,“老爷!侯爷!出事了——”
此言一出,霍危楼一颗心便是猛地一沉。
最坏的打算成了真,他眼风一厉抬步便往西院去,周良白着脸,连伞都不知丢去了何处,接着急声道:“小姐屋子的门关着,窗户却大开,她人不见了——”
此言一出,程蕴之和良婶都吓了一跳,纷纷往西院来,霍危楼大步入西院上房,进了门便往内室走来,屋子里一盏昏灯还亮着,可如周良所言,薄若幽不见了。
她身上的外袍还放在床边,屋内的桌椅器具皆是齐整,不见任何打斗痕迹,只有后窗大开,霍危楼剑眉紧皱,目光往下一落,一眼看到了地上的湿痕。
那是两个人留下的湿痕,好似脚印,却又不全,更有在地上被拖拽之后的印记,霍危楼将指节捏的脆响,“搜!刚离开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