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慧娘并不愿招认,本侯令你劝说与她,你可愿意?”
宋媚娘先是面露愧色,而后点了点头,霍危楼便令路柯行事,路柯先带着宋媚娘去写下证供,又签字画押,然后才去见柳慧娘。
二人相见,说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待宋媚娘出来之时,柳慧娘已一改早前态度愿意招认,霍危楼并未审问,只令她写下证供,直到了子时前后,二人之证词才送到了霍危楼书案之上。
路柯道:“宋媚娘二人证供皆写宋媚娘为主犯,其余二人为从犯,月娘罪责微乎其微。”
霍危楼略看了两眼便将证词放下,“不必细究了,谁罪责多谁罪责少,本就难以论断,她二人想来已有共识,明日将她们移交给楚州官府,且按此证供判案吧。”
路柯应声,见时辰已晚便带着证供退下,霍危楼抬手揉了揉眉心,正要起身,却听房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那脚步声正走过他门前,却是不做停留的往隔壁而去了,霍危楼当下凝神出声,“薄若幽——”
门外提着茶壶的薄若幽猛地顿足,看了看关着的霍危楼的房门,一时以为自己幻听了,她迟疑一瞬,上前敲了敲门,“侯爷在叫民女吗?”
门很快被打开,霍危楼站在门内,居高临下的问:“验状可写了?”
薄若幽一愣,“啊验状……”
她眼珠儿一转,似乎想找个说辞,却也未想好如何说才好,于是面上露出一分心虚来,“侯爷未曾吩咐,民女便还……还未写……”
那日清晨验尸并未发现人为谋害之痕迹,后来便未当做命案论处,且这几次办案都非寻常案子,皆是定案之时才写验状,今日审问之后霍危楼只令宋媚娘二人写证供,她是当真忘记了。
然而既是命案,写验状为她分内之事。
见霍危楼眯了眯眸子薄若幽只觉不妙,樱唇微动便想告罪,然而她还未开口,便听霍危楼语声凉凉的道:“那你进来写,本侯看着你写。”
话刚说完,霍危楼已转身入内,薄若幽看着他高挺的背影,只觉出一阵学堂里被夫子考较的心慌,且眼下还并非夫子,而是掌握着她前程命运的武昭侯。
薄若幽面露苦色,步履维艰的进了门。
第58章 三株媚13
书案上笔墨纸砚齐备, 霍危楼指了指,“在此处写。”
薄若幽走上前在敞椅上落座,一边铺开纸张一边偷偷看了霍危楼一眼, 霍危楼见她偷瞟自己也不揭破,只站在书案边上不动, “明日一早楚州知府会来此接人, 此案交予楚州官衙审判, 你将验状写好,案子便大定了。”
薄若幽拿了一支细狼毫,一边蘸墨一边道:“柳慧娘可是全部招认了?”
霍危楼并未再审柳慧娘, 见识了柳慧娘油盐不进的功夫, 他也懒得与一小女子周旋,闻言只道:“认了,证供在你手边。”
薄若幽侧眸便见两封册子摆着, 她又瞧了霍危楼一眼,见他好整以暇的并无介怀之意, 方拿起册子看起来。
屋内只两盏幽灯, 一盏鹤首宫灯落在墙角,又一盏青铜莲底灯放在书案边上, 此刻昏黄暖光落在薄若幽面上,映的她一张秀靥肤如凝脂, 眸似灿星,眉眼间温婉更甚, 平添些娇柔惑人, 霍危楼淡淡睨着她,幽深的瞳底晦暗难明的。
适才开口叫她,连他自己也未想好有何说辞, 忽而想起验状来,便有了极好借口,如今人在跟前,他心底舒泰,却又有些难言之蠢动。
他是男人,所思所念带了旖色,自当明白他心猿意马了,这些年来繁花过眼从不留心,如今却惦记起了眼前小女子,她到底有何处值得他挂心的?
“宋媚娘认了主犯,柳慧娘必当轻判,月娘又可脱奴籍,待宋媚娘刑满,团聚之日不会少。”薄若幽看完了证供,似替她们三人松了口气似的,又抬眸看向霍危楼,“多亏侯爷仁德,此番对她们网开一面,若此案由其他人主审,只因李玉昶为家主,说不定还要罪加二等。”
霍危楼唇角弯了弯,“本侯仁德?”
薄若幽放下证供提笔,一边写验状一边点头,“侯爷说情理法三字,情字是排在头一位的,由此得见,侯爷亦是至情至性之人。”
霍危楼简直要为薄若幽的天真笑出声来,他走至一旁矮榻落座,目光始终落在正对着他的薄若幽身上,“本侯还是头次听见这般评价,听闻坊间人人视本侯为阎罗,官场之上,文武百官对本侯更是敢怒不敢言,本侯背负恶名委屈了多年,若人人能似你这般想,本侯千秋之后,也能少些口诛笔伐之骂名。”
薄若幽笔尖一顿抬眸看霍危楼,便见霍危楼神色惫懒的靠在引枕之上,和平日的他相比,有些不同寻常的矜贵儒雅之感,她蹙眉道:“民女亦觉奇怪,为何先前人人谈侯爷色变,许是侯爷位高权重为人所嫉?”
霍危楼扬眉,“哦?你还听过哪般谣传?”
薄若幽哪里敢说,忙继续写起验状来,口中含糊道:“谣传说侯爷铁面无情罢了……”
霍危楼狭眸看着她,“那你看本侯是铁面无情吗?”
薄若幽忙道:“铁面无私本是好的,且侯爷亦非无情之人,若侯爷无情,又怎会对宋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