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去了定州五年,到底不比大房的林氏和齐语芙姐妹叫人觉得脸熟。
那仆人只扭头扫了王氏一眼。这谁?不认得。随即就走远了。
不过转瞬的功夫,仆人提了盏灯回来,等捧到了齐春锦面前,才用火折子点亮了。
王氏咽下喉头的怒火。
正要将那灯拎到自己脚边放置,再趁机熄灭,却是已经迟了。
园内只有四角点了灯,为的便是欣赏霞光为园中花草添色的模样。
这时天色说晚不晚,四周还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树荫底下才光线暗一些。
前头袁大学士的小女儿袁若霞才刚刚站起身。她已经在腹内打好了草稿,她作的诗,定然比前头那几个强,摄政王势必会高看她一眼……只是还没等她张口呢,便听见身边人道:“那是谁家的姑娘?”
园内独独那一盏灯,正落在齐春锦的案头,将她的面庞映得清清楚楚。
烛光跃动,便愈发显得她眉眼动人。
刹那间夺去了园内所有的光彩,便是那披了霞光的茉莉凤仙,也不及她半分颜色。
仆人也傻了眼。
他哪会想到,这样的时分点一盏灯,竟是格外扎眼!
齐语芙心下冷笑。
女子生得好颜色本是好事,可生得太好了,那就是祸事了。这园子里,但凡有对摄政王起了心思的,便都不会容忍齐春锦抢了风头。
就是要让齐春锦知道知道,五年前她是怎么从周家宴落荒而逃的,五年后一样是如此!
第3章
那盏灯太扎眼,一时间园内所有宾客都朝那边看了过去,宋珩自然也一样。
他原本神色淡淡,但一眼扫过去,就瞥见了一张熟悉万分的面容。
巴掌大的脸,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琼鼻菱唇。尤其一双眼,烟波如水盈盈,眼尾的睫羽长长勾勒出一点弧度。
娇软动人,承三分媚意。
是她。
宋珩骤然攥紧了手中的酒杯,杯身承受不住他的力道,发出了龟裂的轻响。
从五年前起,就有一个少女日日进入到他的梦中。
刚开始,他只是单纯地梦见她。
那少女只如同一尊美丽的玉塑,呆愣愣地坐在他的梦里,不言语,也没有任何举动。
但慢慢地,那少女动了。
她大胆地探索起了他的梦境。
那时她在他眼中,不过是个小姑娘,生着一张娇媚的脸,脾性却娇憨天真。
初时,他冷眼旁观,甚至有些厌憎有人入他梦中。
很快,她在他的梦中一点点长大了。
她变得愈加大胆,竟然也开始同他闲话了。
今个儿说偷偷吃了糖,挨了骂;明个儿又说,《女戒》真真难背极了,不明白夫子为何要教这么个东西;再过些日子,又捂着胸口说那里痛得厉害,像是有石头要从胸脯那里钻出来了……
少女的模样日渐鲜活起来。
比他见过的一切事物都要来得美丽。
她的身形日渐长成,变得更加窈窕,面容也愈发娇艳,便如那绯红的桃子尖尖,艳丽的一层皮,裹着娇嫩的水意。
从上月开始,他的梦境陡然有了变化。
他梦见自己将她压在了身下,狠狠扼着她的腰,烫意隔着一层薄薄的纱传递了出来。
他开始吃桃子。
二人突突的心跳合到一处。
然后他便醒了。
如此反复多次。当太皇太后与太后都提起他还未娶亲的事时,宋珩也在想,是否是因着这个缘故,自己竟然在梦中都变得禽.兽了。
梦中的少女,他从未见过。
又寻不得其人。
恐怕这世上压根没有这样的人物。
然后,今日,周家宴上,他便见着了,与那梦中一模一样的面容。
她是活的。
宋珩地定定地看着齐春锦,甚至有些疑惑,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
宋珩打量的目光不做掩饰,其他人扫来的目光则更谈不上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