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成婚第二年年末,战清鸿生下一个女儿。
清鸿欢喜不已,林放却淡淡的,只是每晚更加卖力,武林盟主想要儿子继承。
女儿一日日长大,有娘的英秀,更有爹的俊美。三五岁年纪,便可见倾城倾国之色。可那性子,像爹又像娘。像娘一样调皮,却不似娘那么大大咧咧,反而古灵精怪,颇有心计。五六岁年纪,便能将分盟盟主耍得团团转。不似战清鸿小时候,顶多干点没啥技术含量的纯靠武力破坏的事儿。
于是林放这才正眼瞧这个女儿,弟弟才三岁,林放也有精力教她。于是天下大势、兵法谋略,一并开始教。突飞猛进,不可小觑。像极了幼时的林放。
武艺却是兴趣缺缺,虽然战清鸿每日强迫女儿练武两个时辰,可也不过练到一个普通高手水平,离继承战清鸿独步天下的武艺,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时林放知道护着女儿了,训斥战清鸿:“女孩子学那么绝顶武艺做什么?你看你自己,全身都是伤……”
说着说着,爹娘就去房中“验伤”去了。只余女儿留在院中。
骗谁呢?验伤?女儿读过许多书,当然也包括爹藏在房中的那几本禁书。
十四岁,女儿下山,闯荡江湖,仿若当年她的母亲。虽然武艺及不上娘,却也足以行走江湖。
一年过后,女儿回来了,此时弟弟已经十三岁,又有爹的谋略,又有娘的武艺,简直是完美的盟主接班人,只是性格冷僻点。大约是嫉恨小时候太忠厚,总被姐姐欺负。
然而一向粗线条的娘却第一个发现女儿的不对劲,根本不顾那夜是弟弟十三岁生辰,抓着她的手,说了一夜的话。
只有娘,看到了女儿眼角眉梢的情思,看到一向武林盟主那横行数十年的天之骄女,笑容中也有了空旷的相思味道。
可即便这样,女儿还是不肯告诉她,那个人是谁。
最后,只能爹出马。
父女俩在房中说了半个时辰。娘拽着弟弟在书房外贴着墙。猛地,爹一把推开门冲了出来,婚后数年,娘都没见过爹如此铁青狠厉的脸色。
“竟然是他!”爹怒极,“滚出来!”
盟下高手护卫跳出来四五个。
爹一字一句的道:“传令下去,倾江东之力,天涯海角,务必把他找出来。”末了加一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众人领命而去。
女儿哭着冲出来:“爹,不要!他若死了,我也不活!”
爹咬牙切齿:“相识这么多年,我倒不知他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角色!敢动我的女儿,就算从前立下过天大的功劳,也别望我善罢甘休!”
娘颤声道:“到底是谁?”
爹望着娘,声音便柔了几分,可脸色还是铁青的:“还能是谁,你的好徒弟!”
娘傻了:“女儿,他可比你大了将近二十岁!他今年,三十三了吧?你才十五……”
“娘,我就是中意他。就是要跟他在一起,死都要在一起!”
“那他怎么不来?”爹摔掉弟弟送过来的茶,声音中满是肃杀,“你有了他的孽种,他自己却不来?”
“他三十几年没女人,我们也是情之所至……”女儿还在倔强的辩解,却被弟弟打断。
“爹……霍扬虽年长一点,但我听过他的轶事,的的确确是不世的英雄……”弟弟冷静的分析。
一阵疾风掠过,数声巨响,被派去找霍扬的几个护卫全部齐齐被摔进院子里。
来人一身黑衣,长发束后,岁月似乎并未在他脸上留下痕迹,看模样不过二十三四,但比起当年轻狂暴戾模样,却添了几分稳重和沧桑。
“对不住!路上恰遇赵国偷袭,我停了几日,我来晚了。”来人丝毫不管不顾爹的震怒和娘的目瞪口呆,他根本就当他们不存在。
他径直走到女儿面前,“我霍扬纵横一生从不言爱,今后也不会。可是,小东西,你说得对,我舍不下你。”
番外、燕王
我平生最后悔之事,是于十七岁时放走了一个女人。自那以后,终我一生,再难以见她一面。
年少时知她中意于他人,以为放她自由便是对她好。所以那一晚,虽知身后有人,我还是去找她。
可那一刻舍不得放她走,我的确迟疑了。
却换来一生伤口。至今风雨夜晚,还会隐隐作痛。
如若换做今日的我,战清鸿,呵呵,折断你的翅膀,大约也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掌心。
人终究还是会自私一点。
大燕终于立国,我戴上了死去的叔伯们梦寐以求的王冠,已经十年。大约我这个皇帝,做得还是不错的,与赵、晋都保持若即若离的良好友邦关系,努力发展农耕,鼓励商人贸易,秘密练兵,比之十年前,燕国强盛已不输赵、晋。
我的生活,忙碌而平淡。
这一日,宫廷画师献宝似的送来十余幅画像。打开一看,竟是我这些年的样子。知道是国舅刻意讨好,赏了。却只拿出我十五岁时画像,那时,原来我是这样子的么?
清俊的少年的脸,明朗的笑,不羁的眉。扬着马鞭,立于马背上,神韵灵动。这画师技艺倒是高超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