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川和邢鸣并没有费多大力便趁夜摸清了乡司所的隐秘。陆乡司并没有将他的妻子下葬,或者说是下葬了后又挖出来,用药水泡着藏在他的卧房里。至于那些女婴的眼睛,他也用同样的方式处理了,搁置在尸体旁不同的位置,看起来倒像是个什么阵型。
因为南夷规模最大的集会举办在即,若是当天就揭发了陆乡司,那么大祭司很有可能会接着此事大做文章,在集会上煽动百姓闹事,后果将是不可预见的。所以,他们决定先由几人盯着乡司所,等集会过后再去找他弄清案件真相。
“什么?咳咳——”烈烈火把照亮的密室里,长发白袍的男子听了下首女子的禀报,突然就剧烈地咳嗽起来,“你说裴川和林秋寒那里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是。”女子感受到主子越来越急躁的心情,有些紧张地望着他。
男子又咳了会才止住,他抬起头,“看来我倒是高估了你们……查了这么久都没有查到陆乡司头上!”
“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怎抵得过主上心思缜密、未雨绸缪?”女子恭敬地笑着。
男子也笑了,用手指了指她,“唉,本想今晚给他们制造点惊喜,罢了。你再去探探,可不能掉以轻心。还有,”他面色突地转冷,警告似的看向她,“那个医女,今晚无论如何你都要将她毫发无伤地给我带来。”
天还没向晚,南夷的各个寨子就开始热闹起来,人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长长的街市一直通到祭台,到处都挂着长幡,上面尽是五神的画像。当昏黄的落日最后一角彻底消失在青山后头,街面上陆陆续续点上了灯,赶集的、卖艺的……一个挨一个将并不宽阔的道路排得满满当当,吃的玩的应有尽有,没想到,这个集会一点不逊色于别处的集市,还因为习俗的不同更让人耳目一新。
桑玉挽着崔琰的胳膊,昂首挺胸地走在喧闹的人群中。她盛装打扮,头上和胸前的银饰如流苏般摇摆,在明亮的灯光下熠熠生辉。
人头攒动,笑语喧哗,热闹处更是被挤得水泄不通。近几日,女婴意外死亡不是嘎婆唤婴而是凶杀的事情已经传遍南夷个每个寨子,所以当一行气质样貌都很出众的外族人出现在集市上时,大家就都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又见桑玉同他们一起,看她的眼神便也不同往日。
桑玉拉着崔琰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裴川和林秋寒,再后面便是邢鸣等人。桑玉好动,虽是当地人,却对什么都好奇,带着崔琰这走走那停停,崔琰对于桑玉带她看的小物什大多一笑而过,不是不喜欢,只是对那些稀有的药草更感兴趣,况且她也没有多余的钱。
正逛着,她忽地眼前一亮,停在路边一个老妇人跟前,指着那妇人身旁篮子里一株尚开着黄花的绿植,“老人家,这可是萝黄?”
“姑娘,你认得?”那老妇浑浊的眼里闪闪发亮,显然是因为遇到识货的人而高兴。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将那株萝黄拿在手里看了又看,“老人家,你是在哪里找到的?我们在这周围的山里找了许多次都没有找到,还以为它已经绝迹了。”
“别说你一个外地人,我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到的。”妇人慈蔼殷切地看向她,她就等着卖了这好东西救急呢!
“怎么卖的?”
“二两银子,这些都给你。”妇人迟疑了一下才开口,像是很不好意思。
她摸了摸腰间,有些失望地将手中的萝黄放入篮子里,方才已经买了些草药,银子所剩无几了,“不好意思,我没有这么多……”说着站起身,眼睛却依依不舍地盯着那些屈指可数的萝黄。
☆、暗夜遇袭
不远处正和林秋寒说话的裴川瞥见了崔琰的异样,悄无声息地走上前来。
“姑娘,若是平时,这药草白送给你都行,可是我家出了事,等着银子救急,不然我也不会一把年纪了还上山去找这个稀罕东西。”那老妇人带着歉意向着她道。
她浅笑着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却见从旁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来,“这些可够了?”裴川将一块银子递给那妇人,少说也有三两多。
妇人千恩万谢,连忙将几株萝黄包好递给她。她低着头,有些别扭地向他道谢。
“哐——哐——”不远处似有锣声传来。
“大祭司和圣女来了!”桑玉叫道。
方才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自觉地分立两边,只一会中间就让出一条路。裴川挡在崔琰身边,不让纷乱的人群冲撞了她。
道路两边鸦雀无声,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等着大祭司和圣女从面前经过。
锣声越来越近,很快便见敲锣的人走过来,后面便是举着黑色长幡的两人并排经过,紧跟着的就是大祭司和圣女,他们一前一后分别坐在由八个人抬着的轿子里,那轿子里并不同于平常的轿子,轿面几乎有一人高,轿体大而宽敞,四面皆空,挂着白色的帐幔,帐幔随风舞动,隐隐约约可以看见轿子里坐着的人。
队伍缓缓前行,后面的轿子路过时,一阵不小的风吹来,两侧站着的人便有幸近距离一睹圣女的芳容。只见白色帐幔里面坐着一位白衣女子,又以白纱蒙面,即便如此,光是那姣好的身姿就足以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