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柯想杀佩儿,所以上去找她,但是佩儿要杀柳姨她们,所以不在,就是这样。”他向来言语简洁。
这寥寥数语显然不能解众人之惑,“能不能……具体点?”
“李柯曾经戏言要娶佩儿,自己从未当真,但佩儿却当真了,不管他是不是真心,像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娶佩儿?不料佩儿有了身孕,催他催得紧,家里又张罗着给他说亲,对方于他而言是个高门,他怎可轻易放弃?就这样起了杀心。”
他停住,看了看崔琰,“至于佩儿,她为什么要连杀三人?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林秋寒一脸不可思议。
他点头。
“那怎么又扯上佩儿了呢?一扯上还就是凶手!”林秋寒表示难以置信,在场的人,大概也只有他可以用这样的语气同裴长宁说话,“还有,你刚刚说她有了身孕,这么私密的事怎么叫你知道了?”
“两个都有杀人意向的人在同一个人那弄到了特制的迷药。”裴长宁隐去了是崔琰最先怀疑佩儿的事,尽管他对此也有疑问。
“什么?你是说她也找的迷亭先生?你怎么知道的?”知道他能,但这也太能了,怎么一夜之间连凶手是谁都知道了?
“自然是迷亭。”
林秋寒觉得自己就不该问,他能做出这样的推断,定然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那走咯,”他吹了下垂在眼前的黑发,身姿潇洒地跳起来向着众人道,“去倚云楼,拿人去!”
倚云楼这样的地方,无边的黑夜和暧昧的灯火才是最适合她的底色,白日里,她就像宿醉刚醒一般,只剩下无尽的空虚和落寞。
府衙的人来得早,这里还没喧闹起来,一行人在伙计的带领下上了楼。伙计敲了敲佩儿的房门,却不见有人应,以为是尚未起身,又加重了力道接连敲了几下。
裴长宁和林秋寒对视了一眼,料到不好,便合力蹬开了房门。
屋内整洁清爽,佩儿躺在床上,意识模糊,裙子上正有血迹快速晕染开来,很快就染了一大片。
“她小产了!”崔琰叫道,顾不上其他,直接让人去打热水,自己则跪在床边给她把了脉,“不对,小产怎么可能是这种脉象?”
就在这时,裴长宁注意到桌上有一只空碗,他闻了闻,分辨不出是什么,便拿到她面前。
“她服的不是落胎的药,而是毒药。”崔琰惊呼,又细细地闻了闻那只空碗,急急地找出纸笔写了密密麻麻一页纸,递给小六,“劳烦你跑一趟,到最近的药铺,把这上面的药抓回来。”
裴长宁则又用手摸了摸碗边,柔声向着她道:“莫急,碗还有热度,想来她才服下不久,说不定还有救。”
“嗯,”她点头,“我先给她催吐。”
她忙着,裴长宁则让除了林秋寒之外的人去了房间外面,另外叫了个倚云楼内的女子从旁帮忙,他们两个就远远在房间一角站着,以防不测。
正如裴长宁所说,佩儿在他们到来前不久才服下毒药,因为救治及时才能保住命,但腹中胎儿终究是没了。
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形容枯槁,眼神空洞,无悲无喜,见到床边站着的人,第一句话便是,“人是我杀的。”
又说:“本想着落了胎,安安静静一辈子守着这个倚云楼,算是赎罪,可你们终究是要找到我的,就又想若是我死了,那么死无对证,李柯的嫌疑便无法洗脱,最后就算定不了罪,那至少也要关他到死。”
“在这个肮脏的地方,我见过形形色色的男人,就独独相信他待我是真心的。柳姨、蓁蓁和阿沅……”
说到这,她空洞无物的眼里才露出无尽的愧恨,“她们……”她哽咽着,泪水顺着面庞滑落,来势凶猛,“她们才是待我最真的人哪,可是我却将她们看做仇人一般,等到再发现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李柯说要给我赎身,我信了,他没有钱,我就拿出自己多年的积蓄来,可是柳姨不同意,蓁蓁、阿沅也反对,她们总是不停地劝我,我反感得很,特别是阿沅,她自己惦记着卢同有一天能带她离开这里,反倒来劝我,所以我以为她们只是舍不得我这个钱袋子而弃我的终身幸福不顾。”
“花魁大赛那天,我还以我将要赎身的事为借口私下将她们三个都约到柳姨房内,柳姨那天很忙,但还是应约回房了,然后就是蓁蓁进来了,我事先在壶内撒了迷药,以为她们会一起到,可是直到柳姨和蓁蓁倒下了阿沅还没有到,所以我只能去找她,不料到了她房内一看,她已经被人迷晕了。我来不及想太多,只好把她拖到柳姨房里去,幸而那个时候姐妹们都在各自的房内准备晚上的比赛,没有人看见。等到把她拖进柳姨房间里,我便放了一把火。”
“就是这样,我杀了她们三个人。”
佩儿陷入沉默,也没有再要开口的意思。
“仅仅是为了她们劝阻你跟李柯走就把她们都杀了,你觉得……”裴长宁问,他想到过这个理由,可是他觉得这背后还有点什么,“这个理由站得住脚吗?”
“我……”佩儿抬头,嘴巴微张,终究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别的原因,有的时候恨能蒙蔽人的眼,明明真相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