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那具白骨上的腐败衣物大多已经在刚才被爷爷捋到了一边,除了更加清晰的显现出这具白骨扭曲的姿态以外,就在它的腰腹位置,竟然还蜷缩着一具细小的骸骨!
这具骸骨保存的并不完整,头骨只剩下大半,其他骨骼看起来也是多有残缺,但看那粗细大小,显然就是一具婴儿的骨骸!
一种恶寒的感觉顿时直冲脑海,这是母子双尸啊!
几乎是不约而同之下,我们都抬头看向了山岭之上,那里坍塌了一大块,若干年前,又是何人出于何种原因以如此诡异的方式将一个孕妇埋葬于此?
甚至是,活埋!
血红棺材,母子双尸,活埋,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的古家沟人几时遇到过这种事情?甚至想都不敢想!
人人面色阴沉,沉寂了好一会之后,才有一道声音传来:“咋办?烧了吗?”
爷爷这边还没有发话,村子那头远远地就有一人跑了过来,到了近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汉叔,水生,水生也没了!”
水生便是之前被棺材砸倒的那位堂叔。
可能不过半日光景,村子里就死了两个壮年,而且都还与这离奇的棺材有关,愈发的显得邪性,爷爷踌躇着和大家商量道:“这棺材怕是烧不得……要不我们先把它也抬到祖祠那边,然后找个先生看看再说?”
众人也没有多少异议,毕竟谁也没有碰到过这种事情,将棺盖重新盖上,再系好绳索,几人插上抬杠起肩上抬,竟又是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此前从塌方上抬下来时这棺材分明是沉重异常,如今再抬却也与寻常棺木无异,八人抬棺显得甚为轻松,当下不由得更是心中犯疑,越是不敢轻易处置了。
留下一些人疏通道路,其他的人犹如送葬一般跟在一具八抬棺材后面回到了村里。原本安静祥和的村子此时就像是笼罩了一层阴霾,隐隐的哭声和不时响起的鞭炮声更是让人心头倍感压抑。
我没有随着爷爷去到祖祠那边,而是独自一人回到了家里,奶奶此时也不在,只留了阿花一狗看家。见到我回来,阿花先是一个支棱站了起来,但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兴奋的扑到我的身边,反倒是如同见到一个陌生人一般,口中低低的呜咽着,我的心情本来就不太好,见它这般,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你个死狗眼瞎了啊!”
被我骂了一句,阿花反而是安静了下来,慢慢的蹭到我的身边,又是呜咽了两声,竟是屁股一扭一扭的跑开了。
“嘿!这要是冬天,非要给你整一锅狗肉汤!”
我骂骂咧咧的走进厨房,在水缸里舀了一瓢冷水,咕咚喝了半瓢,一股清凉从胃部直冲上喉,人立马就舒服了不少。锅里坐了一点饭菜,想必是奶奶中午怕回不来给我留的,胡乱扒拉了几口,碗筷一扔,又躺在了门口的竹椅上。
无论哪里死人都是一件大事,对于农村来说更是如此,这一次两位族叔横死,几乎家家户户都出人去帮忙了,现在天气又热,尸身要不了多久就会腐臭,再加上属于横死,也不能大操大办,只是也不能如以往那样人死停尸罢了,整个下午,感觉整个村子都忙碌了起来,敲锣打鼓,人声鼎沸,倒是多了几分变味的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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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下午的时候,奶奶回来了,爷爷却不见踪影,不知道在忙活什么,等到天色渐暗,我随着奶奶一起到了祖祠,人死为大,临了都还是要办法事超度亡魂以求入土为安的。
祖祠前,一眼看见的便是留生叔和水生叔两具黑色的棺材并排的摆着,不远处则是放着拉回来的那具诡棺,被一块黑布裹着,又被几根手指粗细的暗红色麻绳整个的捆了一圈,在棺材之前还摆着一只硕大的香炉,三根拇指粗的香正在袅袅升腾。
锣鼓声、道士唱经声、哭声、喧闹声此时是不绝于耳,就在这些喧杂的声中,夜色也完全的笼罩了山村,祠堂四周倒是亮堂的很,只是所有人好像都没有太注意,原本月朗星稀的夏夜,不知何时已经布满了阴云,似是又要变天了。
在我们这,人过世后举办丧事,有一个“走灯”的习俗,也是法事的一个流程,从小到大,这便是我每逢丧葬之事时主要参与的一个步骤了,不过今天,我把祖祠四周差不多都转了一遍,也没见着之前常常用来走灯的竹筒,跑的有些累了,便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歇息,等着开席。
无聊之下,我便朝着祖祠大门内那些牌位远远的望去,里面亮着两盏昏黄的白炽灯,在夜风中不断的摇晃着,忽闪忽闪的感觉一明一亮,就在我看着有些愣神的时候,一直趴在我脚边的阿花忽的站起,背上的毛半立了起来,张口似是欲吠,却只是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我刚想去拍拍它,头顶上陡然的响起一声炸雷,几乎是震的我心肝一颤,浑身都哆嗦了一下,下意识的就伸手去捂住了耳朵。
炸雷之后,四周的电灯泡闪了两闪就全都熄灭了,山村里的电路不稳定,时长就会遇到打雷下雨天短路的情况,倒也不算少见,只是在这个时候和平时哪能相比,顿时就听到好几声惊呼响起,带着掩饰不住的恐惧,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一股大风,卷着火盆里的纸钱呼的就上了半空,在浓浓的夜色中无比的显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