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皇后给陛下的密信。”
魏如海上前接过去,侍立在侧的高颖等人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妇道人家就是妇道人家,隔了千里,又有强敌在前,还不忘缠着陛下,当真是上不得台面。
随即又想起了那令他们头疼至极的温玄宁,脸色愈加不善。
他们眼看着皇帝陛下将信封接过,扯开火漆封印,只见金光一闪,一个小小的物件从信封里掉了出来。
高颖站得近,忙抻头看去,竟是一枚赤金伏虎令。他不禁惊道:“兵符!”
其余人听见这话,皆面露惊色,想看,但碍于御前之礼,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沈昭低头看着兵符,怔了片刻,轻勾了勾唇角,将兵符举起来,大大方方地给他们看:“看清楚了,皇后把兵符送过来了。你们的家眷同朕在长安的妻儿一样,都会平安的。”
营中一片静谧。
傅司棋见状,忙道:“臣不光带了信笺过来,还带了药草和咱们长安的食物。娘娘听闻随军将士不服水土,特意备下了这些东西让臣带来。长安粮食堆满了粮仓,盈余丰足,且满城百姓听说臣要来淮关,皆争着抢着拿出自家的粮食。”
“娘娘让臣转达,我大秦国力强盛,物阜民安,且臣民一心,皆翘首盼望着早日山河一统,诸将凯旋归来。凯旋之日,她必率文武朝臣出城亲迎各位英雄。”
沈襄带头跪地合拳:“帝后同心,大秦必胜。”
“帝后同心,大秦必胜。”
……
喊声愈加激昂,响彻天地,飞出了营帐,飘向河对岸的楚军营帐。
徐长林正在部署下一步如何作战,忽听秦军高喊,往沙堆上插旗的手微顿,抬头问:“怎么了?”
武将禀道:“探子来报,说是秦国的皇后送了些粮食过来。”
徐长林嗤笑道:“他们不缺粮,这么点粮草,怎么可能让这些半死不活的秦军重燃起斗志?”
武将犹豫了一下,道:“是不应该,秦国朝局复杂,那皇后是兰陵长公主之女,秦帝身边的朝臣多有对她不满的。更何况,那温玄宁霸着兵符不放,听说早引起诸多非议了……”
徐长林低眉沉思了片刻,喃喃道:“兵符……”他疲惫的容颜上漾开极淡的笑意:“温瑟瑟啊,果然今非昔比。”
营帐内武将有些担心。从兵马数量、粮草辎重上来说,秦军本就占据优势。他们能与之战到如今,未分胜负,靠得是武安侯的神机妙算和军心气势。
可眼见,军心、气势对方阵营也有了,而且那位秦帝曾打败了声名赫赫的兰陵公主,可知不是庸才。对垒于阵前,至今神龙见首不见尾,神秘莫测,谁也摸不清他的底子,不知他下一步想干什么。
若要细论,其实他们南楚并没有几分胜算。
徐长林见营中气氛低沉,不由得一笑:“怎么了?人家喊了几句,就把诸位都吓破胆了?”
他见众人不语,笑意微敛,严肃道:“不管这中间有什么波折,三个月之内,我定能与秦帝分出胜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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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
朝臣都退出了龙帐,沈昭只留了沈襄和傅司棋在侧。沈襄挠着头,一脸茫然:“三哥说真的,还是在安抚军心?”
沈昭轻抚着手中信封,根据触感,可知里面还有一张薄薄的纸笺,他数度想要拿出来看一看,可又犹豫,似是舍不得看,又似是情怯……
听沈襄这样问,他道:“自然是真的,朕是天子,金口玉言,哪有唬人玩的道理?”
“那您倒是说啊,可把臣弟急死了。”
沈昭轻笑一声:“如今是绥和六年五月,楚帝活不到六月,他一死,太子徐潇就会继位。徐长林这些年拼命打压以闻太师为首的佞臣党派,虽见了成效,但并没有本事斩草除根。朕已派探子潜入丰都,等徐潇一继位,他们就会在丰都散播徐长林手握重军,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谣言。”
“虽听上去荒谬,但闻太师之流必然会落井下石,若到了流言四起,断他粮草的地步,徐长林就不得不撤军。本是形势大好,眼看可建功立业,却要因毁谤而灰溜溜回去,楚军阵营必然义愤。到时趁他们心浮气躁撤退之际,朕亲自率军追击,必然手到擒来。”
此计听着甚妙,但沈襄却有些疑惑,徐长林那般天纵奇才,会安排不好大军撤退,而中这样的计吗?
他犹疑着,却见沈昭紧攥信封,目光沉定,一派成竹在胸的气度。又想起他在派钟毓去丰都之前君臣两曾摒退左右,密谈了一整夜,猜测必有后招。既然沈昭不想说,那他也不多问,给皇帝陛下留出独自看家书的时间,和傅司棋一起退出了龙帐。
一出龙帐,便见整个军营里喧闹不绝,格外热闹。
原来这一回瑟瑟不光让傅司棋带了药材和粮草,还让他带了朝臣们的家书过来。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1)
得到家中亲人的书信,激动者有,捧着信笺默默流泪者有,沈襄和傅司棋一路走过去,到了一座营帐前,蓦地停下了脚步。
只见一群人围着盛书信的箱子翻找,高颖那老头开始还一脸不屑,端着架子不肯上前,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