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茯苓闭着眼睛不回应。
“睡啦?你别睡,奶能和谁唠唠知心磕,也就是和你呗。这么滴,你要是不说,你听我给你唠唠呱呗。”
马老太擦擦脚,脚巾向地板上一扔,盘腿坐在炕上眯眼道:
“今儿我就想,到你成亲那日,那得热闹成啥样。下聘礼那阵,能不能这面头一抬聘礼箱子进屋了,最后那一抬还在村口停着呢。”
啧,想想就犯愁哇,到时候那么多聘礼往哪里摆。
摆大门外给大伙看?
是,那很有面子,可是万一丢一件半件的咋整?
到时候不用说,全家都要齐上阵守着。
一人守几口箱子,丢一点儿半点儿,那全是贵的,那都会心里接受不了。
“就那箱子,哪怕是空箱子的木料,胖丫,奶和你说,就会值许多银钱。我有想过,金宝米寿他们将来成亲全能用上,一人给三五个箱子送到女方家就会很有面子。剩下的看看,如若是能打棺材用的,我就将空箱给自个留着。”
现在住的这些房子,不过是临时住所。
只有她那个棺材,才是永恒的家。
她老太太不懂啥木材能将自个包裹的永恒不朽,但是她觉得凡是国公府出品的,总是最好的。
宋茯苓:“……”
从结婚箱子聊到棺材板子,除了她奶也是没谁了。
“唉,我还犯愁,”马老太真就露出愁容满面的模样:
“聘礼多虽好,但是陪嫁,也要和人家是配套的对不?
要不说呢,有时门当户对是真理。
总是不能要求人家送你翡翠玛瑙,然后娘家就给带些被褥袜子,没有稀奇值钱的吧?
最起码也要,那面给得起大宅子,咱这头能给得起大马车。
要不然一头太高,一头太低,起头就仰脖子张望。”
听这番话就知道,老太太真就认认真真犯愁过,“还好,你爹争气。就是不知道他到底能争气到哪一步,就怕他猫一天狗一天的。”
老太太是真担心啊,到时陆畔咔咔抬来一百多抬聘礼,然后家里,倾全家之力也塞不满值钱物什。
到时搬到婆家晒嫁妆,打开一瞧,就那些皇亲国戚不得笑掉大牙?全城笑闻。
不敢想象那画面,想的心直发毛,太磕碜,容易吓到自己。
“算了,我还是说点开心的吧。”
至于不开心的,求菩萨保佑,船到桥头自然直。
“呵呵,嗳?胖丫,奶昨儿做梦了,今儿太忙,我还没来得及和你讲。
我昨儿梦见自己躺在金银珠宝里,梦的可真亮,那金子直晃眼睛,我被晃的紧着揉眼睛。
可能是被这几日喜事闹的,梦里说是你也穿着红衣裳,出门了,去哪不知道。
反正,我是抱着小金人,躺在珠子里被咯醒的。”
宋茯苓眼睫毛动了动:无语至极。
她奶,现在太俗。
以前挺单纯个人,挺要求进步的。
现在怎么那么现实呢,比她还爱做灰姑娘的梦。这要是在现代,应该很爱看偶像剧。
听二丫姐说,就前一阵,二丫姐和奶去戏楼给人送订的大蛋糕,奶站在戏楼不走了,听的滋滋有味。
就因为上面在正唱着富家公子爱上贫家女的故事。
听到最后是悲剧,奶回头还骂骂咧咧的,说是:咿咿呀呀唱半天不成一对儿,那你唱的什么玩意儿,浪费吐沫星子。
宋茯苓在心里吐槽马老太的同时。
马老太也在冲小孙女撇撇嘴,心想:
一提陆畔,你就不吱声,就像你那事能藏住似的。
你不吱声,就能当没那事啦?糊弄鬼吧。
你等着,等你爹彻底科举完的,我给你捅开。
免得你爹傻乎乎的总拿陆畔当兄弟,给人家陆畔那孩子憋闷坏了。
想拿你爹当老丈人孝敬,你爹总拿人家当好友相处。
宋茯苓终于睁眼,捂住耳朵,扭头问道:“您在心里嘀咕我什么呢?”
马老太矢口否认:“没,木有哇,我这要睡觉啦。”拍了拍稻壳枕头,拍平躺下。
“您别睡,您指定是嘀咕了,要不然我耳朵怎么会热?”
“哎呦我天,冤枉啊,在你家住一宿,这还被赖上了。”
县衙后院。
胡夫人问夫君:“老爷,今儿见到宋举人家的女儿啦?”
胡知县穿着里衣,手里端着茶杯,吹了吹茶叶沫回道:
“见到了,知书达理,明眸皓齿,但不是你能惦记的了。我那时候说提亲,你非说等,等吧。”
“怎么,他家女儿被许了人家?”
胡夫人心里一急。
这人啊,就是这样,无人问津也就那么地儿,可是当听说被抢走又着急起来。
胡知县沉吟了下,倒也不是。
所以说,或许没提过亲也好。
胡知县给夫人使眼色,示意夫人让丫鬟们全退下。
他上了榻,才小声和夫人八卦讲,“我猜测,那宋子帧的女儿应是被国公府的独苗少爷瞧上了,双方已到心照不宣的程度。”
不提流光溢彩的火树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