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起临时棚子,以防住不下时,天又不冷,汉子们都在这里呆着。
没想到,白天搭完,当晚后半夜就用上了,他闺女惊叫着“哎呀妈呀”,正睡觉呢,头发被泡了,沙袋也不管用。
然后他就急忙将家里得用的物什系在棚子上,扯着佩英带着孩子们就跑了。
宋福生抱着米寿,在米寿耳边小声说:“去找蒜苗子他们睡觉去吧,啊?”
任公信家还能再挤下一两个,阿爷正坐在药箱子上守着孩子们。
“不去,”米寿困的迷迷瞪瞪的状态,本能的两手搂住宋福生的脖子,用脸蹭了蹭姑父的脖子。
宋福生四处看了眼,有的村民坐在那打盹,后半夜是最困顿的时候。
又摸了摸米寿临时扎起的小吊辫,叹了口气。
这里,古代,想活下去太难了。
像挣钱,粮食出产多与不多,吃的好不好,这些倒是小事。
在这之前,作为古代人,要先祈祷别生在有兵乱的朝代,躲过兵祸匪患。
要能挺住各种天灾,甭管老天爷怎么祸害你,你都要先饿不死。
医疗落后,身体更要扛住各种疾病,甚至打娘胎里,你就不能过于活泼。要是在娘胎里姿势不对,你都出不来,直接一尸两命。
宋福生借着火光看了眼怀里的米寿,这位能站得住,真算是福气大的孩子。蒜苗子他们都是。
“爹,你去睡觉。”宋茯苓八月天穿着小粉色碎花棉袄,披着蓑衣跑来,满脚大泥巴。
“啧,你又跑出来干什么,外头这么黑,一个两个不听话。”
第六百四十四章 霸气的两章合一
宋福生感觉到有人碰他肩膀,回头一看是二鹏子。
二鹏子指了指木箱子。
这是他家的,准确说是他这一房的,老丈人当年给媳妇的陪嫁。
晚上转移那阵,他想着那箱子是念想,就给箱子抱了出来。
里头也没啥,就是几件衣裳,示意宋福生给已经睡着的米寿放在箱子上睡觉。
宋福生看了眼怀里的孩子,先让闺女将他身上披的带被罩的防潮垫铺箱子上,然后才将米寿放在上面。
茯苓脱下自己的粉花棉袄给弟弟盖上。
她不冷。
八月的天,要不是娘非说后半夜会冷,她才不穿棉袄。
米寿一到了箱子上就蜷缩起身体,宋福生给他掖掖棉袄,他还像说梦话似的嘀咕句“别巴拉我。”
二鹏子听见后笑了下,眼中有即将也为人父的期待,用气息道:“平时不注意,一晃眼,他就这么大了。刚来那阵,好像个头不高。”
宋福生给米寿小吊辫解开,让孩子能睡的舒坦些,也小小声笑着回道:“恩,可不就一晃眼?我现在都抱不动他。两年前那阵,我背着他走,能一天走几十里地,现在指定是不行了。”
二鹏子又看向宋茯苓,“你放心,你爹这面,我们能照应。”
虽然又有几口大箱子空了出来,是油棚子里其他户人家的。
好几个汉子站了起来,他们不坐了,将几口箱子拼凑一下,让团长闺女也躺在这上面睡觉。
但是二鹏子认为,团长闺女毕竟是大姑娘家了,咋能躺在这里睡觉呢,不好看不是?
村里甭管怎么没地方,也不会少了团长一家休息的地方。
而团长今晚在棚子里,是担心别有什么事,想在这里守着,他们早先有劝过。
宋茯苓笑着摆摆手,“我不困,你们快坐吧。”
宋福生也说,“坐你们的。”
父女俩找了个旮旯坐下,小声唠嗑。
“咋不睡呢,你不是雷打不动吗?”
“换地方睡不着,”事实是茯苓想上厕所,但是没找到任公信家尿桶在哪里,干脆披上蓑衣出门,找了个伸手不见五指黑漆漆的地方,来了一发。
这么折腾一番,屁股再沾些雨,她就清醒了,不如来溜达溜达。
“你娘呢。”
“我娘睡的都打呼噜了。”
宋福生笑了下,他媳妇就是有福气。
“爹,我觉得我又会生虱子。”
“怎的呢。”
“任公信家那铺最大的炕躺二十个女的,有的人她……反正,人多,屋潮,味也不好,我不生虱子,咱们家人也会有人生虱子,然后传给我。”
宋福生看了眼女儿乌黑的头发,“没招了,就这条件,咋整,等完事儿,再买药吧,啊?对了,闺女,咱们回村,你怨爹没?”
“我怨你干啥呀。”
“那?放着陆畔的私宅不住,那里还有丫鬟伺候着,想睡床睡床,想睡炕睡抗,你指定得不了虱子,还能被人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宋茯苓用胳膊撞了下她爹:“是您后悔了吧?”
宋福生扭头看女儿,憋不住笑:“啊”。
越危险越后悔,他何苦来滴。
“我就知道,爹,你干点儿好事就想打退堂鼓。”
“我在你心里是那样的吗?我没有吧?”宋福生纳闷:“我可一直勇往直前来着。”
宋茯苓白了一眼她爹,“而且你刚才指定还想过,成绩会晚下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