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躲,呜呜呜,普天之下,要是有他们的容身之处,至于会被逼到这一步吗?
他们大家伙,大家伙就……
宋里正的嚎哭声一顿,小老头踉跄的站起身,不管不顾的就加入战场,准确的说是冲向宋福生。
宋里正一把抱住宋福生的腰:“走,让四壮护着,走!”
宋福生手中的菜刀掉地,不扔不行了,因为阿爷满脸泪直接上手拽菜刀,怕伤了老爷子:“阿爷!”
“认我是阿爷就走,去科举救大伙的子孙。”
喊完这一嗓子,宋里正就噗通跪地,又开始哐哐哐磕头,地面上沾着他的血。
老爷子嘴上不停喃喃,一副神志要不清的样子:“大人,是我们干的,抓我们,抓我们,和福生无关,和福生无关。给我们老宋家留一支血脉,给留一支……”
就在这时,哨声急促响起。
十几个被打懵身上带伤的衙役们,当即精神一震。
而大家伙手中残留的家伙什,也在哨声响起那一刻,哐当掉地。
大伙心里清楚,这回才是真的完,来抓他们来了。
高屠户笑着流泪,看向宋福生说了同样的话:“走!”
这一嗓子喊完,好几家的汉子像破釜沉舟一样,不跪,不认错,掩护一样站在宋福生前面。
接着二十几个汉子、五十几个汉子,十四家,家家的壮劳力都挡在了宋福生的前面。
宋福生一把推开面前挡的人,“我不走,是我下令的,要生生,要死一起死!”
宋茯苓看到从城门处齐刷刷跑出两条长长的队伍,两整排见不到头的衙役队伍,正在向他们这个方向跑来,身子一软。
钱佩英才清醒就发现,完了。
老宋,米寿,闺女,她,都要完了。
可……
锣声突然响起,提示官喊话:“县令大人到。”
城门处稀稀拉拉路过的百姓,包括被搀扶的宋里正、以及宋福生这伙人立即跪下拜迎。
这就显得那十几个衙役,傻在那里、站在那里,很是突兀。
这十几个衙役懵懵的,啥意思,不是来捉人的?县令大人咋来了?
从城门里出来的两条长队伍里,打头领队的一位捕头,认出了那十几个傻愣愣杵在那的同行。
捕头先探头探脑回头看眼县令赶过来了没,随后才小跑出队伍,对高屠户暴打的那位衙役摆手叫道:“老吴,没听到哨响集合?”
“听到了,可是我以为?”
“别可是了,快点,平郡王马上就要路过这里,咱大人长亭外亲迎,要求务必所有人都得跟着,快呀,归队。”
那十几个衙役立即急速奔进队伍中。
恩?宋福生他们这伙人跪在地上,互相你瞅我,我瞅你。
没一会儿功夫,只看一位头戴乌纱帽,长得很是白胖胖的矮个子县令出现。
县令大人满头大汗急火火赶路,身后跟着的师爷更是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直张罗着:“大人,大人,轿子就在后面,您停一停,坐轿去迎。”
县令大概也是累得实在得歇口气了,停下脚,骂师爷道:
“住口,坐什么轿子,平郡王莅临我县,本官要步行亲自迎接。”
师爷立即冲身后紧跟的轿子挥了挥手,让这碍眼的轿子消失。
欺负宋福生那伙人的吴头,就是借着这个时机跑出的队伍。
吴头捂住半边脸,鼻青脸肿对县令汇报道:“大人,咱们这里有贼寇出没,他们在?”
啪!
一个响亮的大巴掌,登时毫不犹豫甩了过去。
县令大人给自个手掌心都打疼了,且差点一秃噜嘴骂你放屁,考虑到自个的身份,又硬咽了回去。
咳嗽一声,挑了下眉,沉稳道:“本官两袖清风、为官清廉,本县百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民风淳朴、安居乐业。”
师爷立即指着吴头的鼻子呵道:“就是,待大人日后高升之时,全县百姓都得给咱大人送万民伞,县里怎会有贼寇出现?简直一派胡言。来人,把这个疯子拉下去,堵住他的嘴。”
吴头震惊,被官差绑住胳膊带走时,震惊的直呜呜摇头,其他那些被大伙暴打的衙役更是被吓得缩成鹌鹑,不敢提刚刚挨揍那事儿。
县令大人重新展起笑容,眼里冒光,似能看到他未来的锦绣前程,又开始急匆匆带小跑赶路,一阵风一样从宋福生他们面前刮过。
师爷在后面,捡起县令大人那顶被风吹掉的帽子,一边掸着灰一边喊:“大人,大人,您等等,让小人给您正正衣冠,给您乌纱扶稳,才好步步高升嘞。”
县令大人带着全县官兵出城,去长亭外,亲迎平郡王。
这说明啥?说明城里没当官的了,没管事的了。
宋福生从地上爬起身,眼睛亮晶晶,感觉像从断头台走了一遭:“瞅我干啥,走哇!”
说完就背起腿软到起不来身的宋里正。
宋里正摸着脖子,嘴里在不停喃喃着:“嗳呦俺的娘呀,嗳呦俺的娘。”
王忠玉也急到叫娘,扯住不停捡松子的王婆子:“哎呀娘,别捡了,咱得快些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