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挺身替他挡诅咒,已超出乐韶歌自己的预料。而在她察觉到自己的意图前,乐正公子就已料到她会这么做,更令乐韶歌茫然震动。待抬头时,意识到自己在他怀里,胸口与胸口间不过一掌之隔,四目相对的距离,只消他俯一俯身,或是她踮一踮脚便能亲吻——乐韶歌便心中便只剩混乱了。
乐正公子的气息似也乱了片刻,但他随即便将她按在了怀里,将她挡在那小鬼视野之外。
乐韶歌眼角余光望见结白的双翼自乐正公子肩后展开,翼下白羽一排,如开扇有声——却是他随身带的那只白孔雀自他衣服上冒头出来。也不知那孔雀做了什么,只听那小鬼嗷的惨叫一声,“我错了,住眼!”
乐韶歌:???
那白孔雀似是轻蔑的“哼”了一声。收翼,懒洋洋的缩回到他衣服里。
乐正公子这才松开她。
虽松开了,彼此相距却依旧不足半步之遥。
乐韶歌自混乱中醒过神来,抬头对上乐正公子那双分明就藏了许多情愫的眼睛,心口突的便一跳。
忽然便不能同他对视了。
她低头,退开一步。
便听那小鬼呜呜咽咽的又哭起来,“我又不是故意的,这么凶做什么!”
乐韶歌这才醒过神来。
看看那小鬼——她似是终于从疼痛脱力中恢复过来,正团成一团跪伏在地上哭。
再看看乐正公子——目光一触到他的眼睛便落下,自觉的停在他鼻子上,问道,“怎么回事?”
乐正公子:……
他再度无奈的失笑了,凭乐韶歌怎么看他,他都只稳稳的凝视着她的眼睛,道,“给她解了下毒罢了,放心,没伤着她。”
乐韶歌脸上莫名就红了一红,“我也没这么……”不别亲疏不讲情理吧!
但想想自己对这小鬼几次三番的回护,还真不好意思辩解什么。
“我只是直觉,我同她似乎有什么渊源……”总觉着必须得帮她不可,否则日后必然后悔。
“嗯。”乐正公子微笑着——又是那种让她觉着自己被宠溺着、纵容着的笑容,“我明白了。”
那小鬼抬头又瞅了他们一眼,目光中果然已无怨毒之色,但不忿还是有的。不敢大声,便嘟嘟囔囔的,“哼,都是套路。此刻他欺负我,你觉着是他重视你。日后他未必不会欺负你,好向别的女人献殷勤。能对小姑娘下这么狠手的,能有什么好男人?没眼光就老老实实找个心慈手软的,至少变心后不会欺负你。”
乐正羽回身,冷冰冰一眼看过去。小鬼果断闭嘴,一声也不吭了。
乐韶歌:……
看来是真的解毒了。
听乐正公子说“解毒”,乐韶歌才想起确实有这么回事——孔雀食毒,并且百毒不侵。因其身为天下至毒,什么蛇毒、咒毒、怨毒、贪嗔痴慢疑之毒……在孔雀面前都不值一提。它才是万毒之王。
并且孔雀本身五毒俱全——它贪是至贪、嗔是至嗔、痴是至痴,慢——也就是傲是至傲,疑——也就是偏执是极端偏执。对旁人来说,此五毒染其一则魔障生焉,修行艰难。孔雀五毒俱全且死性不改,却偏偏不妨害修行。故而孔雀以至毒之身,成为佛门至圣之灵鸟。
它不但能食毒、化毒,还能镇毒——镇压的镇,震慑的震——它傲视群毒。
强行将那小鬼一身咒怨恫吓回去,只是举手之劳。
乐韶歌:……
总觉得能同孔雀结契,乐正公子也不是简单人物啊!
她见那小鬼确实镇定下来,想了想,便拉了乐正公子一道上前。
——万一聊着聊着那小鬼又发作了,还是靠乐正公子比较妥当。
乐正羽:……
那小鬼乖巧的跪坐在地,乐韶歌便在她对面坐下,道,“从昨日便缠着我们,该不会只是想找人聊天吧?”
那小鬼金绿色的瞳子颤了颤,不知在想些什么。
乐韶歌耐心的等着。
片刻后,那小鬼才仄仄的道,“这是我家——原本是的。”
“嗯。”
“……我以为能见着他们的。不想他们竟搬走了,原来,就连阿爹阿娘都不愿再见我了。”
“你觉着他们搬走是为了躲你?”
“还能是为什么?!”
“那就太多了——也许他们去找你了,也许欠了债必须变卖家产,也许……”乐韶歌顿了顿,“你知道自己是——”
“鬼喽。”那少女满不在乎的撇撇嘴,“支支吾吾做什么?谁还没个变鬼的时候?”
乐韶歌:绝大部分人都没有……
“嗯,那你知道自己去世多久了吗?”
她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哪记得这么清?我昏睡了好久,前日才醒过来……不过我知道,我若活着,现在也才三十容许,我爹娘离死还早呢。就算他们短命,我一家姊妹七八人,总有个还活着的吧!”但她随即便烦闷的挥了挥手,“算了,是我对不住他们,他们不想见我也是应当。”
乐韶歌略有些疑惑,尚未回味过来哪里不对,那少女又道,“我生前遇人不淑,胸中一口恶气吞不下。你们不是想超度我吗?待你们帮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