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走火入魔,那就真的是因为心性了。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舞霓。”
阿羽一笑,像是自嘲一般,“……现在你知道不是了。”
明明《九重天尊》写过了啊,乐韶歌想,不是说采书使无所不知,写出来的全是真相吗?
然而此刻再计较是不是又有什么意义?
纵然阿羽喜欢的真是舞霓,也只是令她心里好受些罢了,并无丝毫益处。就这一世的变局而言,喜欢她说不定还稍好些。
乐韶歌便又问,“……心魔是何时开始出现的?”
阿羽果真就不肯多说了。
乐韶歌便也不徒劳追问,只仔细回想往事。
冬至之前已不必追思了——她定然没察觉到异样,不然上一世也不会放任阿羽下山。
便只寻思自己重生之后种种。
……直到她拉着阿羽一起练剑时,阿羽应当都还是好的。乐韶歌想。她能从那些天他的剑舞中感觉出来,能有机会和她单独切磋,阿羽很满足。完全不像是将她当成心魔,随时都在等她斩过去,或是想要斩了她的模样。
还真只能追溯到那一日她见香孤寒。
那日他先是莫名其妙发了脾气,然后……就渐渐开始控制不住杀气了。
乐韶歌脑中忽就醒了一醒。
该不会……该不会,阿羽是嫉妒了吧?
能修天音九韶者,按说嫉妒心都不会很强。因为修天音九韶前就已修成了喉间玉,确知自己天赋异禀。再受独门凿脉之法加持后,资质更是一骑绝尘,无可匹敌。他们这一代三人,资质最差如乐韶歌者,既不比舞霓天生一脉乐神血,又不比阿羽凿脉为琴,也一样纵横香音界,掀翻香音界第一豪门水云间跟掀着玩儿似的。有谁能令他们嫉妒?
何况天音九韶清圣平和,还有《大韶》这种专注于自我认知和领悟的定海神针一样的镇心魔大曲。
纵然偶有不平,按说也不至于偏执成魔。
但……凡事都有例外。
九歌门历史上确实曾有内门弟子因妒而生执障,叛出九歌门。入魔后还创了不少禁章,单是一曲《须摩提》就杀得香音秘境几成人间炼狱,至今仍令人谈之色变。
……当然,阿羽此刻的问题应当没这么严重。但,上一世阿羽入魔后,似乎确实也将《须摩提》给发扬光大了。
乐韶歌:……心累。
“是因为香孤寒吗?”乐韶歌终于还是问出来了。
而阿羽的面色果然也立时冷漠起来。
“……为何提他?”语气也生硬得很。
这反应……
乐韶歌想了半天,才捉到个委婉些的说法,“你曾问我,若遇见了比你强的人,将如何待他。”
阿羽静默了片刻,“……你觉着他胜过我。”
“……只比你略坦率可爱些罢了。”
“那么,”阿羽轻轻问道,“……你又是否待之如常人而已?”
乐韶歌摇了摇头,“他是我的朋友,我同他相识时还不认得你。不过,你大可不必将他放在心上。我和他,也只是寻常知音罢了。”
“寻常知音吗?”阿羽忽就露出些厌恶来,“你所用之香从那日起便再没变过,这也能算是寻常吗?”
这……这还真是个不小的误会。
乐韶歌下意识摸了摸眉心梅花印。
乐修嗜香,亦食香。乐韶歌虽不比舞霓那样,因特殊的体质而嗜香如命,鼻子尖到哪怕几十里外一缕杂香燃起她也能辨别出品种,但也确实有几款她格外钟情的香,且每一款都很不俗。
然而,清香传得天心在,未许寻常草木知。
再名贵的香,在真梅天香面前,也不过是俗花俗草俗木罢了。如何掩得住其孤傲清寒?
但她身上有梅花印的事,却不能轻易透漏给旁人知道。自然更不敢让阿羽知道。
“就是寻常啊。”乐韶歌脸都不红一下,“他制香的技艺当世无人可比。难得见他一次,不向他讨几封,岂不是太亏?”
阿羽噎了一噎——如此正论,身为乐修还真是无法反驳。
“他耗费如此心力布下香阵,就为见你一面。他还当着你的面……”大概又想到了更衣沐浴一事,阿羽脸都气青了,“纵然你待他寻常,也未妨他别有居心。”
乐韶歌心想,你倒管起旁人怎么想了,你连自己都管不住!
毕竟事关她和香孤寒的清白——虽说香孤寒未必会当一回事,但他家那些老菜帮子可是相当当真。他们俩还没什么呢,他们已经在防着她把他们家小天真给拐走了。若再传出些什么……香菇还不定会被他们怎么看管起来呢。
“他对我就更无任何居心了。”乐韶歌便轻笑起来,“他嘛,他大概至今还不知我是女子吧。就算知道了,也未必觉着有什么区别。和你我不同,他是纯粹的香音之灵,肉|体于他,就只是一件寄魂之物罢了。”
一缕梅魂点霜魄,尘愆不染香孤寒。
将他曳入红尘,牵扯进此间琐事之中,乐韶歌其实一直都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
“我和他之间,光风霁月清白无误,就只是最纯粹不过的知音罢了。你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