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就这么放他们走了吗?”
平王李延玉将手中的缰绳勒得手掌心都快出血痕,全身剧抖。
“王爷。”
身侧护卫腆着脸小心翼翼劝道:“您这样的经历,属下其实也经见过的。”
这话让李延玉稍微清醒了些。两人缓缓停下马来。
护卫道:“属下的妻子原来也是这样,属下以前对她不怎么好,她吵着非要跟属下和离,和离之后,属下后悔了又想去追回来,结果,她却跟着另一男人跑了,还说怀了那野男人的骨肉……属下气得,当时立马给她抓了回来,还逼她把孩子打掉,结果,最后属下就连死的心都有……后来我才明白,其实,她骗了属下,属下亲自打掉的,是自己身上骨肉。”
李延玉吃地一惊,一句话提醒梦中人。
“王爷。”
那护卫又道:“属下这话虽有点僭越,其实还是想劝劝王爷,一切,弄清楚再不迟,可别让王爷您将来后悔?”
李延玉细细在马背上摸咂沉思一会儿。他的脑中,忽然有一个最坏的结果冒出来,就像是一个走火入魔的鬼,在掌控左右他的理智神经。现在,他渐渐地有点明白过来了。她怀了谁的孩子有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他这辈子,由着她眼睁睁去和另外一个男人长相厮守、恩恩爱爱、白头偕老……他想着想着,那种胸口的猝痛令他喉管一阵急火攻心,喷出血腥味来。李延玉心中积郁了就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的、入了魔怔般邪祟。他恨恨心想:是啊,先弄清了再说。
最糟糕的结果,她的的确确坏了那个姓苏的孩子……可那又怎样?
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挚狂的笑,阴鸷的眉,挑着扯着。
这袁蔻珠,是他的妻子,就是死,也得跟他死一块儿。
一辈子,生生世世,生是他李家的人,死是他李家的鬼,永不分离。
“掉头!”
他把缰绳一转,马肚子一夹。“把他们去给我拦住,一个也不能放走。”
***
帝京城内城北部,长兴街四十三号。
这个古朴雅致的小三进院宅子,白墙黛瓦,或许将成为蔻珠之后所有梦想自由终结的地方,不,应该是“牢狱。”
天色已黑,几颗星子疏疏落落挂在梧桐枝娅间,仿佛老天漏撒的几颗金黄色的钉。
蔻珠是被她前夫打横抱着、一路从下马车抱到了里面宅院。
她把男人那张俊面差点没抓破咬烂,把他胳膊肘使劲掐着,头上那顶善翼王冠也扯了扔在地上。
她柳眉倒竖,挣扎到激狂无力之时,甚至拔起发髻上一直金钗往他后面白皙脖子上刺去。
男人俊面一狞,停止了脚步,仍旧打横抱着她,那金钗的尖头刺得非常深猛,又快又狠又无情,仿佛身上所有力量都积蓄在那里了。
汩汩的鲜血顺着李延玉后脖子的白色单衣,一直流到后背,他把怀中的妻子低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不惧疼痛,抱着又继续前走。
蔻珠徐徐闭眼深吁了一口恶气。
到这时,才忽然有种任命、需要接受消化现实的感觉。
她先是由一只泼猫,伸出敏锐利爪,把男人抓着撕着,渐渐地,由泼猫变成了一只死猫。她挣扎不动了。
***
穿廊过亭,又走了好几处月门台阶,沿着一条羊肠石子路,穿过竹园,再上一台阶,李延玉一脚踢开台阶上一处房门,将蔻珠打横抱进一处宽敞厢厅。
十分亲切熟络、再眼熟不过的地方。蔻珠触及一震,疲惫无力,笑了。
男人这时才轻轻将她放了下来。
“王爷。”
一个“美妇”打了层层璎珞珠帘表情复杂进来,手捧了一荷叶形翡翠玉托盘,托盘上盛两盏淡淡清茶。“您和姐姐也累了一天了,定口渴了,你们先坐下好生喝茶。”蔻珠一巴掌就朝那“美妇”狠甩过去。“贱人!”她身子摇摇欲坠,这一巴掌,仿佛积蓄了数日长久的力气。
美妇面无表情,跪道:“姐姐,您别生气,贱妾不过是奉命行事。”“其实,我也早提醒姐姐几次的,贱妾命薄之人,不过一阶下囚耳,是姐姐您太单纯容易相信他人,想来姐姐江湖涉世不深,如此容易被人蒙骗。所以,想这里多劝劝姐姐,外面,可真的不适合您呆。”蔻珠气得胸口像烙了铁一样,她甩了那美妇一巴掌不够,上前又接着一巴掌。
李延玉面无表情掸掸衣袖,倒由着她各种耍泼闹。
终于,闹得差不多了,李延玉吩咐那小妾道:“你先下去吧!你要还呆在这里,看她今天不把你打死。”
贱妾委屈泪坠说声是,请安退下。
蔻珠在厢房里砸了杯子,又摔花瓶。
李延玉一直坐在旁边眉眼静静地,直又等她闹了好久。“你饿不饿?本王这就让他们去给你煮点宵夜来。你现在是双身的人,动怒太多,对你腹中胎儿不好。”
蔻珠颓丧坐在一张红木雕花椅子,双肘埋头,实在疲惫至极趴在桌面。
李延玉方才撩衫挨着她坐下。
他俊面现在已经开了花,长长的一道指甲印,从右颊直划过耳廓。这时才感觉那种火烧火燎的痛。
他掏出袖中的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