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沈迟的说法,既然是沈家人,就不能被欺负了去。因此他连长宁公主那里都没告知,便自作主张暗地里给岑兖下绊子。心眼小得岑兖得知后便直接找上门去,便发生方才进来所说的那一幕。
景明帝与江怀璧:“……”
景明帝以他这段时间对岑兖的观察来看,此人心眼小倒是事实,这种事情倒像是他能做出来的,然而沈迟是闲得慌,与他计较?岑兖那封折子他几乎没有印象,或许是随手一批,又或许是内格局觉得无需麻烦他,便没有呈上去。
“你都多大了,你与他计较那些事?”景明帝皱了皱眉,只觉得有些荒唐,倒是先对沈迟不满起来。
沈迟答得理所当然:“那是微臣的三叔啊……父亲平时可是看不得三叔受委屈的……”
江怀璧在心底暗暗思忖,这件事怕是永嘉侯都不知晓。那故事自然是真假参半,然而目的却是很明确,将景明帝的注意力从对两人的疑心转移到其他地方来。
她暗暗看了一眼沈迟,发觉他在景明帝面前似乎与三年前那个纨绔世子并无二致,除却因学过礼比以前规矩些,科考将性子磨得没有那般顽劣外,并无其他长进。看不出来稳重多少,也不见得能将事情拎得清。
然而她深知这样的沈迟是景明帝所希望的样子,而景明帝暗中定然也从未放松过对沈迟的警惕。长宁公主在先帝时便为先帝所忌惮,如今景明帝自然不会松懈。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却仍旧能够在她面前显露真性,也的确不容易。
如此便发觉沈迟自入仕后虽说与景明帝仍旧有着一层表亲关系,但在御前走动的次数愈来愈少了。一方面是他资历尚浅的缘由,另一方面便是他刻意为之了。
景明帝轻斥了一声“胡闹”,只道:“你将官员拘禁在侯府像什么样子?姑母真是太过纵容你了!”
随即唤了刘无意进来下了旨意,责罚仅仅是二十廷杖。让人听了都觉得景明帝责罚太轻了,但或许还顾着长宁公主与永嘉侯府的面子,毕竟身上还有着皇室血脉。但若是如此说,那秦琇的罪责也是可以从轻的,至于说不通的地方,那一定叫做皇帝的偏心,不太过分的话自然没有人敢置喙。
紧接着景明帝直接指派了锦衣卫去侯府接人,江怀璧瞬间明白景明帝的意思。
他显然从头至尾是信不过沈迟的。而沈迟方才在两人恰好谈论到岑兖时却忽然求见,景明帝早已生了疑心了。
这些年永嘉侯府毕竟有个辈分上占了优势的长宁公主,他虽是皇帝却也不能太过造次。此番沈迟的说辞恰好给景明帝进入侯府提供了理由。而那帮精明的锦衣卫若是进了侯府,能搜出来的定然不止岑兖那个人。
且她如今对于沈迟设的这个局一无所知。今晨起来时岑兖尚且还在江府,他是什么时候将岑兖挪到侯府的?两家离得似乎并不近。
锦衣卫这样大张旗鼓地进去,长宁公主那里他可是已提前准备好了?这事远远不像两人想的那么简单。沈迟现在要想方设法将岑兖往他身上揽,但是也得先看看景明帝信不信。
至于二十廷杖……江怀璧心底微微颤了一下。知道他能承受得起,那些人知他身份也不敢重打,但还是有些不愉。
然而沈迟临走转身时目光与她微擦,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味。她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仿佛没有与他见过。
景明帝没让她走,事情显然并没有解决。
忽然插话进来的沈迟对局势所起的作用,暂时尚且不知晓是缓解还是加剧。全在皇帝。
景明帝看着殿门关上,语气有些生冷,直接问出来:“你觉得君岁的话中,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江怀璧眸色微微一暗,果然景明帝还是能够看出来的。只是以沈迟的性子,这样做是否本就是刻意为之,其实另有目的?其中详情她不得而知。
忽然想起来方才沈迟的那个目光,心底略一思忖,有了主意,“岑兖与沈秉一事微臣并不知情,亦不知究竟是何等矛盾。但以沈主事的性子,做出这样的事并不意外。”
接下来景明帝的语气便有些轻松,然而其中警觉性仍旧不减,“朕听闻这三年你与君岁相处得甚是融洽。”
江怀璧轻声回答:“自开始执手画那幅丹青,时常同在京中游览。从前觉得性子不和的地方,现在也都能忍一忍了。”
听她说“忍”字,景明帝觉得颇有些哭笑不得。她素来是端肃之人,与沈迟同行也的确需要忍他许多地方。这倒属于开个小玩笑,无甚怪罪。江怀璧不动声色,随着景明帝的语气,总不至于显得过分违和。要正经一起正经,要虚伪一起虚伪。
景明帝道:“这事倒是的确像他能做出来的。至于岑兖,还需受诏后朕亲自审问一些东西。琢玉,朕不打算等了。”
江怀璧袖中的手微不可闻地一僵。
她知道景明帝此刻定然还在试探她,但同时所做的决定也是要执行的。
而此刻距离傅徽的消息传来,还有两天多。她尚且摸不清黑蓬人的心思,岑兖那边并不敢轻举妄动。还不知道锦衣卫那边会是什么结果。
她稳住心绪,问景明帝:“陛下是打算让藩王回封地了吗?”岑兖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