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识多年,于此事上萧家难逃罪责,我也要尽我所能保住他。我观陛下确实没有要牵连他的意思,便想赌一赌。”江怀璧眼眸平淡,字句中却已含了温度。
“难得看你肯为他人着想。萧拙一事还未有定论,等查清楚后我观情况,可适时进言。至于萧羡,以前虽顽劣,但今年倒能看得出用心,皆是新科人才,我身为首辅自然要爱惜。你做事我一向放心,便不多嘱咐什么,只想告诉你一句,如今形势并不比以前轻松,还是需要将眼界放大。”
江怀璧敛眸恭声应:“怀璧明白。”
墨竹轩。
实在闲着无聊的两人已经让木槿拿了棋盘来开始对弈,此刻萧羡也不再顾及沈迟的身份,全心钻到棋局里。
而沈迟却显得并不是那么认真,时不时要搭一两句话,但是口气却已没有刚开始那么冲。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是那个反应。
无论是棋技还是谈话,萧羡自然不是他的对手。只不过他若想要套话,便需要在棋局上做些手脚,以拖延时间,顺便将他的注意力引到谈话上而非下棋上去。
“令尊之事你当真半分都不知情?”
萧羡皱着眉将棋子一敲,才抬头撇撇嘴道:“我要知道早说出来了,对她我何须瞒着?”
“你对她倒是信任。”沈迟冷哼一声,心里不免觉得有些酸,他自己和江怀璧说话都还需要在心里思量之后才开口呢。
萧羡眉捎一扬,“那是,我们可是自小都认识,那情分自然是不是别人能比的。”
然后就忽然看到沈迟面色不大好看,落子的声音都似乎刻意大了许多。心里正纳闷,又听他道:“当年明臻书院你们两个形影不离,我可听说过不少传言。”
萧羡有些疑惑,正回想沈迟所说是什么传言,却没注意到沈迟一直死死盯着他的眼睛。几乎只是一瞬,沈迟心中已明白一些。
“什么传言?”
沈迟面有轻佻之色,“两个男子形影不离,你说能有什么传言?”
萧羡立刻拍案而起,义正言辞地反驳:“我与怀璧之间清清白白,纯属君子之交,那是兄弟情义。当时压根就没有什么传言,是不是你传出去的!”
还没等沈迟开口,他已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端的是大义凛然的气派,却已然挣得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沈迟你个奸诈小人!死断袖!你污蔑我怀璧与你有染,败坏我怀璧的名声,现在还要诬陷我!你……”
这一开口沈迟也火了,“你先说清楚什么是你怀璧!你和她到底什么关系!”
“我们两个是好兄弟!可没有你那么龌龊的心思!”萧羡亦是耿着脖子誓要捍卫江怀璧的名声。
沈迟松了口气,这下算是确定萧羡并不知道江怀璧女儿身的事情了。
他刚打算把话放软,先稳下来极度激动的萧羡再说。然而萧羡现在的怒火已经不是他能稳下来的了。
原本因为父亲的事情已经压抑了太久,现在终于有了发泄口,哪里那么容易熄灭。
“来啊,就算你是世子,我今日也要提怀璧好好教训你!”此刻的萧羡胸中正有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怒目圆睁,已没有了以前的文弱形象。
沈迟啧啧两声。心道反正先也无事,拳脚功夫已经很久没有用过了,正好练练手。
那就打吧打吧。
木樨木槿愣愣地看着两人在院中打得不可开交,却也无可奈何,甚至都不知道两人是因何吵架,又是怎么动起手来的。只能先盯着不闹出太大动静就行。
书房这边自然是不知道墨竹轩的境况的,两人正为了另一件事议论得热火朝天。
“……你没答话倒是对的。储君之争向来险恶,现在时日尚早,太早下定论日后不好收场。董应贤上那封折子我也确实没想到,不过当下的情况便是他不提,也还是会有其他人提,都是一样的。阁中议论也厉害,所以到最后都未有定论。”
江怀璧沉沉道:“可是大皇子今年已经十岁了,二皇子也都已经八岁,都已经到了出阁读书的年纪,三年前是因周家的事陛下一直未曾提,可如今已过去这么长时间。讨论这个问题迫在眉睫,到时候皇子出阁读书的事情还是要落到父亲头上。”
景明帝当年五岁已经身在东宫,如今大皇子已经十岁,虽然有内侍在教,但一直搁着终究不是办法。董应贤其实现在提出来已经算晚了,只是以前所有人都在观望景明帝的态度,一直未敢提出来。
“这我知道,国本之争我也没想着逃避,只是不知道陛下究竟是什么态度。祖制是立嫡立长,可大皇子如今嫡出身份不明……”
“无论是立嫡立长立贤,现如今都只能是大皇子了。父亲犹豫的是什么?”她至今也一直在奇怪,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为何这几年竟没人敢提?连景明帝也没有表露过任何想法。
江耀庭眼眸忽然深邃起来,问她:“你见过大皇子几次?对他的性情可有了解?”
江怀璧蓦然就想起昨日见到的那个秦纾,面上的笑容纯净得像一张纸,吐出来的童言字字句句都含着算计,即便背后有人指点,他自己的城府也算是过于深了。
他将昨日所见复述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