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旎眼泪花都快笑出来了:“我才不要你养呢,我要另外找个人祸害去啦。”
但最终秋旎还是没有定下合适的人家。
倒不是因为她心高气傲,而是三月的时候,有个突厥使臣团入京议和。
那突厥使臣团自称愿意年年进贡牛羊布匹,以求两国交好。
他们提出的唯一请求是让皇帝嫁个公主给他们。
小皇帝犯了难,他自己才刚成婚没多久,公主还嗷嗷待哺。先皇更是子息凋敝,他仅有的两个姐姐俱已成婚。
紧接着,使臣团提出倒也不必非要个公主,他们瞧着镇国公府的大小姐就不错。
小皇帝这回主意就下得奇快——这和他不议了!
要打架就打架吧。
他知道,他这表妹是他姑姑姑丈的掌上明珠。他真要敢把人嫁去突厥,明儿他皇爷爷说不定就会哒哒哒地从行宫冲回来复辟。
突厥则表示就这个条件,要议就议,不议就拉倒。
小皇帝:“不议就不议,打架就打架,谁怕谁?”
两厢争执得最厉害的时候。
秋旎站出来了,她说:“我长于皇家,受天恩厚禄,愿为君分忧。”
太上皇、谢怀琛夫妇、谢秋霆和灿灿,还有那俩小弟弟,轮番劝她,她也不为所动,打定主意要嫁去突厥。
众人哪里不知道她这是情伤受得大发了,心如止水。
这么冲动地做决定,往后可是连反悔的机会都没有的啊。
谢怀琛哪能看着她睁眼往火坑里跳,立马去找裴翊修来见她。
裴翊修亦是心急如焚,火急火燎跑去找她。
结果连她的面都没有见着。
秋旎把自己关在屋里,谢绝见客。她一直在绣她的嫁衣,漂亮的花样儿马上就要成功了。
秋旎再未见过裴翊修。
裴翊修快急疯了。
没多久,皇上的圣旨下来了,几天之后秋旎就要和突厥使臣团一起回去。
裴翊修得知这个消息,更加疯了一般。
谢怀琛见木已成舟,他再闹下去难以收场,只得将他送回褚怀府上。
裴翊修回去之后仍是吵着嚷着要见秋旎。
潘芸熹没有办法,将他关进祠堂。
“傻儿子。”潘芸熹亲手把他捆在廊柱上:“你受委屈了。但是现在不是你胡闹的时候,事关两国议和大事。秋旎她又是自己愿意嫁过去的,你就放下吧。”
“母亲,你放开我。”裴翊修哭起来。那年他爹死于狱中,他都只是晚上捂着被子悄悄哭了一阵,他还从未哭得如此伤心过:“秋旎性子刚烈,哪会愿意嫁突厥,她分明是存了死志。倘若我不去救她,出了京城,她必然自尽。”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潘芸熹叹道:“那孩子对你痴心一片,哎……”
那长长的叹息落在裴翊修的心上,比最锋利的刀剑还要锋利几分。
几乎剜得他血肉模糊。
余下几天,裴翊修还是闹,死活要见秋旎最后一面。
哪怕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就算去见她也改变不了这个事情了。
到了秋旎出城那一日,裴翊修借机打翻了前来送饭的小厮,用破碎的瓦片割开束缚住他的绳索,然后逃了出去。
他被关了好几天,眼睛一见光就忍不住微微眯起。
但什么都没能阻止他前进的脚步。
他骑上快马,奔向城门。
天子亲自送嫁,还站在城门上,他就在众人的目光下冲进了突厥人的队伍里。迎上千万寒冰利刃,在众多突厥士兵的包围下,一步步逼近那辆大红的花轿。
花轿停了下来,他站在门口。
东风在他衣袍间静淌,他站得笔笔直直的,背负寒光与冷剑。突厥士兵只要一咬牙,锋利的长剑就能穿透他的身体。但到了这个时候,他好像什么也不怕了。
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牵着他的衣袍,小声喊“修哥哥”的小姑娘。
“秋秋,我来迟了。”他握剑的手紧了两分:“我该早些来的。他们不让我来见你,但我知道,我应该来见你的。我虚长你好几岁,却不如你勇敢,懦弱了这么多年,才敢正经八百地站到你面前。秋秋,我喜欢你,不要走,好不好?”
花轿帘子马上就被撩起了。
秋旎从里面探出小脑袋来,她披着凤冠霞帔,身着大红喜服,巴掌小脸犹如冬日艳阳下,梅花蕊上的那点雪。娇嫩,令人恨不得捧在掌中小心爱护。
“好呀,我们回去吧。”
她掀开盖头,将盖头扔到地上,牵起裴翊修的手就往城门回去。
看得城门上的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秋秋的手软乎乎的,握在裴翊修掌中,柔弱无骨。他心间涌起一阵暖流,从两人掌心相交的地方溢起,慢慢传遍周身。
一直到走进城门,他都有一种云里雾里的感觉。
这感觉幸福得近乎不真实。
他也喜欢秋秋呀。
久到他都忘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两人的生命从很多年前就纠缠在一起。他为了习武,吃在镇国公府,住在镇国公府。那个小丫头在他练剑的院子里,在他射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