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外面的时局一辈子安定不下来呢?你要把我囚在这里一辈子吗?”
“晚晚,我是为了你好。一辈子在我身边,难道不好吗?”
陆晚晚觉得这人可耻得就快没下限了。
掳人还说得如此情真意切,她还是头一回遇到,她站起身转身回了屋里,顺手带上了门。
宁蕴显然是软硬不吃,铁了心不让她跟外界接触。
她十分头疼,疼得次日醒来就觉得脑袋沉沉,嗓子眼里也跟被火熏过一样,疼得厉害。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害了风寒。
丫鬟们如临大敌,见她得了风寒,又是请大夫又是熬姜汤,忙得不亦乐乎。
这大夫也是听宁蕴话的,口风极严,半个与病情无关的字也不说,看完诊看过药就走。
陆晚晚满心绝望。
这样的囚禁生涯究竟还要持续多久?谢怀琛和皇上如今的情形又是如何?皇上是否已经脱险?
她的心仿佛被放在火上,被大火狠狠地煎着熬着。
宁蕴这几天不知在忙什么,也鲜少往这院里来。
过了五六日再来,陆晚晚病入沉疴,倒床不起了。
他进门便听说陆晚晚病重,脸色铁青,紧绷着入内。她躺在软塌上,小脸上一丝血色也无。嘴唇干得直掉皮,虽然睡着,眉头却一直锁着,纤长浓密的羽睫轻轻颤抖,像是受到惊吓的蝴蝶,下一瞬就要振翅而飞。
“她怎么病成这样子?”宁蕴问道:“是不是不肯吃药?”
丫鬟还没来得及回答,陆晚晚微微睁了睁眼,气息急促地说:“不,我不想死,我想活着。”
宁蕴见她脸色已经坏到极处,坐到床边将她扶着坐起来:“想不想吃什么?我让小厨房给你做。”
陆晚晚轻摇了下头,她将宁蕴推开,又躺回榻上。她眼眸虽然睁着,却没什么神采,看着帐顶的绣花,眼内都没了光芒。宁蕴猛地就想起上一世她缠绵病榻的日子,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的眼神,空洞无光,好似对一切都没了指望,好似这凡尘已经没了让她留恋的东西。
那时候她还有瑜儿,瑜儿趴在她床边,小手牵着她一声声喊娘,将她喊了回来。
可如今,没有瑜儿,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样才能留住她的性命。
“请大夫,去请大夫。”宁蕴叱骂道:“把京城得用的大夫都请过来,要是她看不好,我让你们一个个都去陪葬。”
他骂完了,丫鬟们没一个人敢说话,都身如抖筛,战战兢兢应了声是便请大夫去了。
陆晚晚张了张口,她声音嘶哑得厉害:“没用的,宁蕴,没用的。”
她闭上眼,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奔涌得厉害。
宁蕴抬手,去抹她眼角的泪:“晚晚,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会没事的,你会活到一百多岁,咱们会儿女绕膝子孙满堂。我欠你那么多,你还没讨回去,你一定会没事的。”
陆晚晚难得没有抗拒他的触碰。许是病得厉害,连说话都费力,哪还有气力阻止他。
“宁蕴,你为什么会对我有执念呢?”陆晚晚气若游丝,声音里没什么力气,说话一顿一顿的:“我们……之间没有承诺。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非得到我不可呢?”
宁蕴愣了下,他对陆晚晚的执念很深,而且无法解释。
“是因为愧疚吗?”在他发愣的刹那间,陆晚晚开口问道。
她的眼泪流得更厉害了,奔腾若不息的流水,她张了张口,眼泪就灌入她的口中:“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可怕的梦。梦里我们成亲了,还有了个孩子。也许那就是你一直渴望的状态,但你猜,后来怎么样了?”
宁蕴胸口堵着很大一块石头,压得他就快喘不过气来。
“可是我们过得并不幸福。我脾性不好,很容易动怒,你喜欢温柔如水的姑娘,所以后面喜欢上了陆锦云。你跟我说和她在一起你很开心。”陆晚晚脖子上像是掐了一只手,掐得她几乎快要窒息:“后面那个孩子没了,我也死了。”
她躺在榻上,双手却止不住地乱抓,宁蕴将手伸过去,她就抱着他的手,狠狠咬了下去。她满心痛苦无处发泄,就咬着宁蕴的手,狠狠发泄内心积攒了两世对他的恨和怨。
她明明已经放下一切了,他为什么还要来纠缠?
这样的纠缠和仇恨又何时方休?
她极用力,牙齿隔着厚厚的冬装伤及他的肌肤,鲜血渗出他月白色的衣服,染得鲜红一片。她口中氤起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她闻着血腥味,双眸都快被染红了,咬牙切齿几乎将他那块肉咬了下来。
宁蕴没有推开她,一直忍受手臂上尖锐的疼痛。
良久,陆晚晚才松开,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只是倒吸了口凉气:“解气了吗?”
“这就是我们的羁绊吗?”陆晚晚擦了擦嘴角的血,眼泪淌了满脸。雪白的肌肤被泪水尽头,几近透明:“一个荒诞无稽的梦?你也做过这样的梦吗?所以才对我有这么深的执念。”
宁蕴的手轻柔地擦着她眼角的泪,温柔得像是在抚摸一件易碎的瓷器:“你别胡思乱想,我是真心喜欢你,才会想尽一切办法得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