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只注意到了这位高才子头顶滑稽的发髻,她默默看了几秒,才喊了沈清然的名字, “你去试试。”
原先传出来的消息是刘紫魏要单独同段嫣比,但这回楚国太子却向昌平帝请求让其余几人共同参与比试。临阵变卦,本是不被允许的, 昌平帝思忖片刻后, 却同意了。
同时, 昨日承恩候府与宁平伯府就收到消息,定要在今日将沈清然同殷疏带进宫来。否则按着宁平伯府的那些幺蛾子,殷疏能不能好好儿的出现在这宫里都是个未知数。
于是在比试即将开始的时候,沈清然同殷疏就自觉站在了段嫣身后。
按照排除法, 五个名额,段嫣同段启必然要占上两个,而后面的三个名额,就显得弥足珍贵了。不说剩下的几位皇子公主为了今日死磕了多少书流过多少泪,就意义上来看都是不同的。若连臣子都能上,而他们却要狼狈地等在下面,这不是丢尽了脸面吗?
所以当段嫣叫出沈清然的名字,让他上场的时候,二皇子等人脸色都变了。段妘抠着指头,抬头看段嫣一眼,复而又低下去,不吭声了。
云台上书案两张,文房四宝齐全。沈清然与高砚各居一处,正面相对。
大儒发须皆白,从不久前准备好的小匣内随意抽出一张小纸,上面只写了个“画”字。他沉吟片刻,即兴出题。
“应今日之景,两位便以‘宴’为题作上一幅画,如何?”
这简直就是对着自己的长处出的题。
沈清然秀气的狐狸眼眯着,觉得太巧了些。但大儒历经三朝,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是不可能做下这等丑事的。或许,真的能归结于运气好了。
他顿时笑开了花,不看对面的高砚是何反应,自顾自地就开始挥墨泼洒,大开大合。
勋贵席中坐着的承恩候欣慰地捋了把美髯,总算觉得自家这大儿出息了。
相比于沈清然那边的得心应手,高砚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谁也没想到,这第一回 就抽中了作画。同行的几人中,最擅长画的是异姓王年家的小女儿年如意,而高砚正好就是最不擅长的那个。
现在摆在高砚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动手作画,或者直接放弃。
选择第一个,无非就是侥幸赢下,或者败这两个可能,而第二个就是完全不可能翻身的。要让一般人来选,肯定是选第一个,就连端坐在一旁的刘紫魏等人,就算知道高砚不擅作画,都认为他肯定会全力以赴。
可事实却让人大跌眼镜,高砚扬着下巴,直接将只衣纹笔掷在案几上,“这等俗物,不画也罢。”
然后僵着脸故作潇洒地甩了甩衣袖,回到自己座上。
楚太子难以置信,一贯装得温和的脸都裂了,“高砚!”
他压低了声音,冷然非常,足以让人感受到这声呵斥下的怒火。
高砚顿了下,转过身来又恢复了往日的孤高气傲,“难道说,没有我,你们就赢不了?不是还有咱们拢月公主在?您急什么。”
这后半句话说的,不可谓不阴阳怪气。
楚太子听了,深深吸口气,勉强做出温和的表情,“既然如此,你便在这儿好好等着。”
高氏一族是楚国文人之首,而楚太子之所以能当上太子,也少不了高氏的支持。高砚是高氏这一代最受宠的孩子,楚太子现在还不能同他撕破脸皮。
蠢货。
楚太子刘宗闻心内咒骂一句,不过,这也与他的计划不谋而合,原本就是扔出去试水的石子,自动认输也罢,到底没影响到大局。
但方才实在太过没脸,他便决定自己上场,亲自挽回局面。
那边,沈清然对着自己才开了个头的画,面色茫然。他扭头回去看段嫣,又看看已经回去的高砚,不由得满头问号。
“回来吧,”段嫣招了招手。
不久前,那位神算子后人在长春宫教导的时候,就曾对段嫣说,“所谓神算,不过根据现有之事,推测未来之事。”
若一个人洞若观火,心细如发,他便可顺着琐碎的丝线找寻出最后的真相,甚至推测出不久后即将发生的事。不明此理者,便将其归结为神算天机的晦涩玄学。
梅姑教段嫣识人神色,窥其心思,谋其行事,当你知道对方在想什么,知道他所有的弱点与优点,还知道他面对这种情况会做出什么反应之后,你便将立于不败之地。
这就是淑妃为段嫣找出来的一条路。
即使你才气冠绝当世,可没处施展,一样会成为鸡肋。
不得不说,神算子后人确实担得起这个名声。早在几天前,梅姑就料到了楚国会提出五人制的比试形制,且提前为段嫣安排了些特殊教导。
于是才有了方才那看起来运气极好,不战而胜的一幕。
只是有些遗憾高砚直接放弃,沈清然即使赢了也不怎么漂亮。
段嫣指尖敲着扶手,神色淡淡。
她想着些东西,也就没能发现殷疏正隐晦地打量着她,面庞隐在暗处,借着烛火忽明忽暗。
马上轮到第二轮,楚太子站了出来。他手捏折扇,身量尚未长开,穿着楚国太子衮服倒是撑起几分威严来。
段启跃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