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树下,花篓掉落,香气随风清扬。
公孙御看着怀里的人,轻蔑一笑,然后,手一松。
“哎哟!”
许含章啪嗒一下掉在地上,屁股摔得生疼,滚了两滚才爬起来。
“喂!你什么意思啊!”
公孙御看着许含章吃瘪的样子,脸上的阴云不自觉散了,“没什么意思,怀里掉了脏东西,抖一抖。”
许含章气的使劲儿跺了跺脚。
那边鲍向山和陆骞赶过来,见许含章没事,都松了一口气。
“掉在地上的桂花是不是不能要了?”
鲍向山一脸可惜的看着洒落的桂花。
“掉在地上就会沾上土腥气,不能用来做桂花油了,但是可以做桂花糕,也可以用来做桂花酿。”
“你会酿酒?”
许含章听见鲍向山问话,下意识的看了眼公孙御,不过她这会正在生他的气,便不想顾忌了,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爱怀疑就怀疑好了,还能把她吃了不成!
“是啊,酿酒跟调香有异曲同工之妙,我不仅会做桂花酿,还会做果子酿,保准比世面上卖的要好喝!”
她挑衅的公孙御一眼,公孙御却不像之前那般。
没有表现出怀疑,也没有什么防备之色,反而露出点不易察觉的笑意。
许含章有些纳闷。
这人转性了?
怎么突然心情这么好?
还趴在树上的鲍向山也在琢磨。
他此时的角度就如同局外人一般,视线穿过重重金黄色的花影,看着树下说话的众人,忍不住“啧”了一声,公子不会是因为方才许姑娘说的那句“提亲”吧?
呵……
不可能。
简直是荒谬。
这厢鲍向山兴奋的将落地的桂花单独收在一个花囊里,说道:“那咱们回去做桂花酿喝!”
“好!”
许含章答应着,数了数花囊,“这一上午的成果还不错,这会儿也该吃午饭了,咱们正好去歇会。”
山脚下有几户农家小院,每年就指望时令风侯这几日大赚一笔,吃食住宿都是上好的,价格相比之下贵了点,但这里毕竟只是县城的地界,又没到不能接受的地步。
因为有公孙御在,百里由直接租了间小院。
三个房间,公孙御和许含章各占一间,鲍向山和百里、陆骞挤一间。
几人将采摘好的桂花纳入坛中,用明矾制成矾花,然后就到了中午头最热的时候。
吃过饭,众人各自回房小憩,打算等太阳的热度过了再接着干活。
许含章穿越过来之后就没离开过溧阳镇,难得出来一趟,她舍不得倒头就睡,找了个凉快地方消食,顺便看看山水风景。
小院的主人特意在院中设了花架做凉亭,累累垂垂的紫藤花蔓爬满,遮出一片阴凉,许含章靠坐在亭中,吹着徐徐的水风,便有了点困意。
耳边传来山鹧的叫声和轻微的脚步声,许含章微微抬眸,日光逆照在她眼上,另她看不清来人,只觉那人长身玉立,衣袂飘飞,如梦中仙人。
她只当自己是在做梦,阖上眼,就这么睡着了。
公孙御本没想到许含章会在这,更没想到她见到自己,竟就这么睡去了。
在这天地融冶的氛围之中,她身后是微光跳动的水波,头顶是随风簌簌的花影,十四岁的许含章冰肤墨发,毫无防备的躺在公孙御面前,睡的安然无比。
公孙御微愕,目光停留在她明净的面容上,久已平静的心居然微微动荡起来。
但也只是一刻而已,他便转身离开,回了自己房间。
下午,日光西斜,许含章睁开眼睛时,是在自己房中。
她懵怔了一会,竟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回房的。
走出门去,众人正在院子里谈天。
许含章伸了个拦腰,一偏头,就见公孙御的眉头又皱起来了。
许含章挑了挑眉,这人真是阴晴不定,她伸个懒腰也碍他的眼了?
“走吧,咱们继续干活!”
许含章才不管公孙御发什么神经,赚钱才是她的第一要务!
她的手,在鲍向山看来就是一双神手,一棵桂花树,她只需旁人三分之一的时间就能摘完,就连临安县来的几伙人都注意到了许含章,频频往她这里看,既震惊于她的手法,又震惊于她的速度。
傍晚收工时,终于有人忍不住过来问。
许含章看着眼前留着一捋山羊胡的大叔,笑道:“原来是菁花阁的林掌柜,幸会。”
临安县是她下一个目标,有几间胭脂铺,各自背后的关系,她都一一打听过。
菁花阁是临安县数一数二的胭脂铺。
林掌柜很客气,“小友年纪不大,却有这样的本事,另林某十分佩服。不知小友在哪家铺子高就?在临安似乎没见到过小友。”
“林掌柜谬赞了,小女子是溧阳镇人士,经营一家名为馥春阁的香粉铺。”
“馥春阁?”
林掌柜闻言,面色微变。
“你是馥春阁的掌柜?”
许含章看着他的脸色,便知自己所料之事要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