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 说着,收敛袖袍要起身去叫外头的洒扫内侍。
她一听,忽然冷了眉眼,依旧攥着他的袖子,双眸定住他,漠道,“不过都是布料罢了,想不到房相如此拘泥小节。这般心胸,倒像个女子似的,还说要匡扶王朝基业?” 说完,她看着房相如错愕的表情转而又恢复了温和之色,妩笑一下,又道,“该不会,房相心里嫌弃本宫弄脏了你的衣袖吧。”
他惯听了她在自己面前一向称呼“我”而非“本宫”,此时她一转自称,忽然意识到她到底是一国贵主,不论如何胡闹,他都算是她的家臣。
房相如眉间有几分不甘之色,到底却又正坐回来,淡淡不快道,“公主恕罪。臣不敢。”
她捧着他官服的广袖,明媚地看向他。可他却不和她对视,别过脸去,双眸平视着前方,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要就义了似的。
大概温香软玉于这人来说,比洪水猛兽更可怕。
她微微一笑,不在意房相如淡漠依旧的表情,因为她清楚地看到宰相的耳颈处还是起了一层淡红浅色,纵然他再如何冷脸掩饰,到底也是心有涟漪了吧。
她低头下去,复又起来,柔影错落不过须臾之间,她唇上的颜色就淡了几分,平和道,“不敢,那就是不嫌弃了。”
然后满意地看着口脂印在他的袖角,而房相如却没有目睹这一切过程,抱着非礼勿视的观念,坚持不看她的任何举动。
想到这儿,漱鸢停了手里的香匙,心底长长一声叹息。可惜啊可惜,想来她看不到房相如发现那个口脂印子时候的精彩表情了,那必定更加令人难忘……
也不知道今春的喜事是不是像翠笋似的,总是一段接着一段的来。
城安与康晋出降的事很快就定下来了,漱鸢携着贺礼去两宫祝二位姐姐大喜,“听说姐姐选的是卫尉宁卿的次子与壮武将军的长子,真是良配啊。”
大华尚武,两位驸马虽说品级不算很高,可武将之子仍然有些份量,陈宋两位娘娘打典这些,着实是费心了。
城安同康晋相视一眼,皆有些尴尬,一人拉过漱鸢的一只手,有些歉意地温声道,“比起你的贺礼,我们更想看见鸢妹妹你觅得如意郎君。”
第13章
漱鸢微微一笑,垂睫看着二人腕子上的金和翠玉环,说会的,“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驸马赠二位姐姐碧落环,这般好的寓意,我也沾沾喜气。”
说完她又有些恍神。她一点都不羡慕,也不着急,只是想她还有没有机会让那个人给自己带上这样的碧落环呢。
不知怎么,她总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正看向自己,犹豫着慢慢回头看向院子里,却又不见有什么人在。
今日并非授业之日,房相如也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她与城安和康晋二人又说了几句贺喜的话,女儿家私下里的嬉笑之言,无非是说说相看的过程,三人掩唇笑了笑,她看见两位姐姐脸上除了幸福还有一丝心安。
临别时候,她们送她到宫道上,“来年才去宫外头住,鸢妹妹还要像以前那样时常来玩。”
漱鸢还在想事情,轻声应着说好,春风吹起她的发丝缠绕在脖颈间,白茭似的修长挂着金银错碧圈。她今日没有上妆,少了平日的傲气,或许是因为她有些走神,此时竟然美得有几分出尘。
城安与康晋望着宫道上远去的漱鸢的背影,纷纷松了口气。
她们想,还好。还好这样美的漱鸢,没有突然出现在赏花局上。不然,她们二人怕是没有机会了。
大明宫的宫道笔直而漫长,延伸到远方,仿佛再走下去就要直通天空。
漱鸢揽袖走着,没有目的性,身后的幼蓉与冬鹃问了几声,她也没有回答。明明是春天,天色好像还是晚的太快了,转眼就是紫黛轻纱铺满了上空,半抹斜阳躲在晚霞后头慢慢的融化着。
直到走到延英门,她听见冬鹃在身后止住了她,“公主,过了延英门就是出了内廷,是殿中内省了!”
殿中内省?漱鸢这才回过神来,扬起头就着夕阳的光看向彤门上的字,的确是延英门。跨过延英门,就是朝廷官员在大明宫内忙政务的地方。
西廊之外,中书省就在那边。
漱鸢自己也纳罕起来,怎么不知不觉走到这里来了……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过去,只见门那头走出一道身影,竹痕月白衣,好像在那边等着她似的。
“公主也在,真巧。” 宋洵望着她,浅笑说道。
漱鸢依旧静默地立在那,见宋洵含着一抹温然笑意,彬然有礼。她猜的出,他大概是等候多时了。
她总在想,有时候人真是奇怪,明明做出来的事情那样不堪,却总爱穿月白色。宋洵也算是她的前驸马,那日在杏岗同行,他表现得很是殷切得体,也不知若是得知了上辈子他们二人之间的种种,他还会不会这样满目思慕的神色。
漱鸢审视地瞧他,下巴微微昂着,就是要看得他心虚。宋洵被公主盯了很久,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清秀细长的眉眼松懈下来,垂眼微微行礼。
幼蓉见两人隔着延英门相对而立,这头是内廷,那头是半个外庭,此时天色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