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灭门的人不是林柳,但她也有在意的家人,只要换位思考,想想若是林家遇上季家那样的事儿,她的选择只怕也会与季崧一样。
想到这儿,就算心里还有再多劝人的话,她也说不出口了。
林柳看着季崧,叹气:“你也知道的,全国粮商基本都掌握在我们手上了,你以后若是用得上,便用吧。不过经济战到底不比实打实的武力更有威慑力。若是你调查出来的结果,真的是最坏的那种,且在那之后还打算报仇的话,先不要冲动,蛰伏起来,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控制粮食虽然可以威慑朝廷,但若是想要改天换日,只是粮食却并不太够——
朝廷每年收税,本就是收的粮食。如今全国各地的粮商虽然被她把持,但各地府衙也都建有粮仓,若是贸贸然出手,就算会给朝廷引起震荡,却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必须要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比如,战争。
探春和亲,不就是因为朝廷与西海沿子那边的国家打仗失败了?距离那个时候也没几年了。
真要动手,那就是最好的时机。
季崧看了林柳一眼,笑道:“也只有你听到我的话,不会说我异想天开了。”
两人面对面坐着,一时沉默下来。
好一会儿后,许是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让人窒息,季崧笑着转移话题:“林姑娘,我能知道当初在江南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陈湖突然就说自己不适合跟在你身边,想要回到京城?”
担心林柳误会,他解释道,“我大致能猜到,做错事的人是陈湖,但他回京之后不管我怎么问都不愿提起在江南发生的事,我实在好奇而已。你若是不愿意说,不说就是,不用勉强。”
林柳愣了下,开口:“没什么大事,只是他在帮我调查粮商家眷资料的时候,被一个扮猪吃老虎的人给骗了,不是什么大事。”
季崧皱眉:“那个扮猪吃老虎的人是谁?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
林柳见他着急,赶紧安抚:“我们及时发现了,除了损失了一个玉坠儿,便再没有其他损失。你不必太过着急,也不必责怪陈湖,此事实在怪不得他。”
季崧见林柳表情认真,似乎真的不曾怪罪陈湖,不由试探:“那我若是再将陈湖调到你身边做事,你还愿意吗?”
林柳下意识摇头,见季崧表情复杂,似乎误会了,赶紧解释道:“我并不是觉得陈湖本事不好,也真的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我身边已经有了父亲派来的人,以陈湖的本事,若是再到我身边做事,就委屈他了。”
季崧摇头:“有什么委屈的?为你做事是他的荣幸。”
林柳哭笑不得:“他既然有真本事,自然该在应有的位置上发光发热,何必非要跟在我身边?你一个人在京城调查当年真相,应该缺人吧?为何一定要将陈湖放在我身边?”
季崧看着林柳:“应该是林姑娘一定不想要陈湖跟着你吧?你也不必顾忌我,只管将真正原因告诉我就是,我难道还能为了陈湖与你生份了?”
林柳看着季崧认真的表情,叹气:“陈湖的本事还不错,只是对女子有些轻视,不算尊重。虽然我在他那儿是个特例,但是听着陈湖贬低其他女性,我自己也觉得不适。”
“而且他也确实不适合跟在我身边,”林柳解释道,“跟在我身边免不了与女子接触,到时候他的态度若是让对方察觉,只怕会影响到合作关系。”
季崧恍然点头,这才不再询问。
眼瞧着快到正午,林柳笑道:“今日你难得上门一趟,便在府上吃一顿便饭再走吧?”
季崧想了想,还是拒绝了:“我若是在林家待的时间太长,只怕会被人记住,对林家不好。”
林柳失笑:“只是一顿饭而已。”
季崧仍是摇头。
林柳无奈,只能亲自将人送出林家。
季崧并未乘坐马车过来,如今自然只能徒步离开。不过这样也方便,离开林家大门后直接藏入人流,也免得被人发现。
但在离开之前,季崧仍是没忍住,回头问了一句:“林伯母真的在为林姑娘挑选夫婿吗?可有合适的人选?”
林柳怔住,好一会儿后开口:“我年纪也大了,确实到了该成婚的年纪。至于人选,暂时倒还没有找到合适的。”
季崧松了口气,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那就好。”
说完便走进人流,很快消失在了林柳眼前。
林柳愣在原地,好一会儿后才转身回了林家。
金秋并不认识季崧,只当他是龟龄少爷的朋友,见林柳有些失神,不由问道:“这位公子是松大爷的朋友吗?他为什么一而再地问起姑娘婚事?难道对您有意?”
林柳一惊,好半天才开口说道:“谁知道呢。”
吃完午饭回到自己的房间,林柳还没能从季崧可能对自己有意的猜测中回过神来——
两人虽然是合作关系,且从小一起长大,但因为自己是重活一世的缘故,林柳向来是将这些同辈人当做小辈,就算是贾琏,在她眼里也更像表弟,而不是表哥。
季崧只比林柳大两岁,她自然也是将他当弟弟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