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早上,陆竽像往常一样,早早从宿舍里出发,到教学楼时,四周寂静得只能听见她自己的脚步声。
上楼梯的过程中,她手摸到书包侧边的口袋,从里面掏出一串钥匙,找到教室那一把捏在手里。
上了三楼,右拐,陆竽微微愣了一下。
教室前门敞开,已经有人开了锁。
陆竽走进去,教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她好奇地扫视一圈,目光最终落定在自己的课桌上,整洁的桌面放了一份早餐,小笼包装在透明塑料袋里,袋口扎得很紧,里面铺满了白气,看着就热腾腾,像刚出锅不久,旁边还有一杯豆浆。
江淮宁的位子上,有他的书包和黑色外套,像是被主人随手一丢,歪七扭八的,外套袖子还垂到了地上。
陆竽走过去给他捡起来,刚坐下,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眸望去,江淮宁从教室外进来,毛衣袖子挽到小臂,白净的脸庞挂着清透水珠,眉毛湿漉漉的,显得特别浓黑,底下一双眼眸清澈乌亮。
陆竽呆了两秒,赶忙搬着凳子往前挪动,前胸紧贴着桌沿,腾出一点空间,开口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淮宁刚用凉水洗了把脸,整个人精神焕发,额前的发梢还湿着,被他用手指胡乱地拨拉两下,侧着身进去:“刚来没一会儿。小笼包还热着,快吃吧。”
陆竽伸手一摸,岂止是热的,还烫手呢。
“你的呢?”她问。
“我在早餐店吃了。”
江淮宁后背靠在后桌边沿,抬起一只手把桌上的书包拖到大腿上放着,拉开拉链,往外拿书。
陆竽心弦微微一动,如此说来,他岂不是起很早?
她低头咬了一口小笼包,滚烫的肉馅儿裹着浓郁汤汁在口腔里流淌,绵软的外皮中和了鲜肉的味道,恰到好处的美味。
豆浆也是烫的,又香又浓,放了白砂糖,甜甜的,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边吃边翻开一本巴掌大的单词本,用手肘压着,眼睛盯着上面的英语单词默背。
咀嚼的动作小小的,没发出什么声音。
江淮宁从书包里拿出水杯,用手轻轻推过去,见她神色认真,没忍心出声打搅。
安静了一会儿,他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凝在她一动一动的嘴巴上,不知怎么,想到了进食的小兔子。
班里来人了,江淮宁轻咳一声,收回了视线。
与此同时,陆竽抬起眼眸,瞧见桌上放着两个一模一样的水杯:“这是……”
“给你的杯子。”见她盯着看,江淮宁一手撑着后颈,气定神闲地看着她,“已经烫洗过好几遍了,帮你灌了杯热水,可以直接喝。”
陆竽被豆浆呛了一下,看见进来的同学坐在前桌,她不自觉减轻音量:“都说不用你赔了,你又不是故意的。”
“家里正好有多余的杯子,就给你带过来了。”江淮宁搭在后颈上那只手一下一下抚着头皮,身体斜向一边,姿态散漫,“而且,我们昨晚不是说好了?”
陆竽轻抿了下嘴角,只能选择接受:“好吧。”
想了想,她举起手里的小笼包问他:“早餐多少钱?我给你。”
上次他帮她带早餐,她要给钱他就没要,总占他便宜怎么能行?她心里会过意不去,感觉欠了他。
江淮宁拿了本书出来:“不用了。”
“不行,要给钱。”陆竽说着就拉出抽屉里的书包,从里面摸出钱包。
斜侧里伸过来一只手,直接按住她的手腕,指腹下传来的触感滑嫩细腻,江淮宁猛地愣住了。
陆竽也愣了愣,嗓子干咳了一声。
江淮宁缩回了手,搭在桌上,指尖蜷起,轻一下重一下地叩着桌面。
陆竽趁机抽出一张二十的纸币递给他,而后,听见江淮宁用一股万般无奈的语气说:“陆竽你再这么客气信不信我……”
他一时卡壳了,陆竽怔怔地接了后半句:“就不给我讲题了?”他上回就是这么威胁她的。
江淮宁一噎,他那次就随口一说,她记到现在?
“不是,我说你丢不丢人,一顿早餐而已,拉来扯去。”好气又好笑,江淮宁说话的语气都有点不对劲了。
也没见你跟顾承那么客气啊。他差点脱口而出这一句,勉强忍住了。
陆竽吸了一大口豆浆吞掉,理直气壮道:“那我不能总是占你便宜吧?”
“这也叫占便宜?”
“这不叫占便宜,难道早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陆竽嘟囔了句,还不是花你的钱买的。
他要是不肯收钱,她以后坚决不让他带了。学校里其实也有好吃的早餐,服务中心的小馄饨就很不赖。
江淮宁领教过她的口才,确定自己说不过她,突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啊,我跟你说认真的。”陆竽被笑得很莫名,下意识抬手抹了下嘴巴,以为嘴边沾到了东西。
“哎,咱俩交换一下,我给你带早餐,你送我样东西。”
“什么东西?”陆竽扫了桌面一眼,“桌上有的,你随便拿。”
除了这些,她也没别的东西可以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