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好转是一时的,难过才是持续的。
吃了晚饭回来,陆竽没像以往那样看书写题,而是趴在桌上发呆,眼睛直愣愣地看同桌张颖在桌底下织围巾。
天冷了,班里的女生最近流行织围巾,宿舍里好几个女生这周五放学出去买了毛钱和编织工具,大晚上亮着台灯围在一起研究各种针法。
陆竽手工极差,对这些也不感兴趣,没参与过。
“只是一次月考而已,考砸了下次努力考好就行了,已经过去的事情不管怎么难过也无法改变现实,不如坦然一点。我都考砸多少次了,已经麻木了。”
张颖知道她心情不好是为了什么,一副语重心长的口气,跟个老妈子似的,结合她织围巾的行为,更像了。
陆竽扯了扯唇角,轻轻笑了。
她的心态一直是个问题,她自己清楚,一时半会儿恐怕改不了。
“别难过了啊,要不转移一下注意力,跟我学织围巾?很有意思的!我都织上瘾了,晚上不想睡觉。”张颖说着话,继续往下织,动作突然顿住了,“诶?我这一排打了多少针来着?”
她不得不停下来,一针一针地数。
光是用两只眼睛看着,陆竽就觉得她织的菱格花纹好复杂,更别提亲手尝试了。她摆出敬而远之的神情:“算了吧,我笨,学不来。”
张颖也不勉强她,一边织围巾一边跟她聊天,让她帮自己注意点,老师来了说一声。
江淮宁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就瞧见陆竽蔫巴巴趴在桌上的样子,神情怔了下。
他下午才想方设法将人给哄得肯露笑脸了,怎么吃个晚饭的工夫,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在位子上坐下,江淮宁靠着后桌,细长漂亮的手指捡起桌上一支笔,正琢磨着,一道轻柔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
“江淮宁,有道题想问你。”
程静媛拿了张数学卷子,上午才发的,数学老师让自习课上写完。
江淮宁思绪散漫,好一会儿才集中精神,看向她手里的卷子,心底那点儿不耐没表现在脸上。
这卷子不用交,明天周一的课堂上老师会评讲,实在用不着请教他。
不过,他没将这话说出来,拿了卷子,问她:“哪道题?”
程静媛干脆转过来面朝他坐,指着卷子背面倒数第二道大题:“第三小问不会写,算很久了。”
这张卷子江淮宁下午已经写完了,没思考多久,当即给她指出了解题思路,看她似乎不明白,他准备写下来。
在他找草稿纸的时候,程静媛温柔笑着说:“你就写在卷子上吧,没事儿。”
江淮宁没那么做,找了张草稿纸给她写步骤,又从头到尾细致地讲了一遍。
程静媛心思不在题目上,听得似懂非懂。
她找他问问题,不过是想寻个能打开话题的由头,眼见气氛美好,她的语气便感慨起来:“调座位后再想找你请教问题就没那么方便了。”
要她去找班主任说想继续跟江淮宁坐一块,她可没那个胆子,只能在他面前抱怨两句。
江淮宁没接话茬,把草稿纸递给她:“听懂了吗?”
“懂了,懂了……”
程静媛神色一僵,一股落寞漫上心间。
这人,好像压根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
江淮宁扔下笔,靠回后桌,有点无聊地扭头朝右看。
陆竽趴在桌上,侧脸枕着一只手臂,跟同桌嘀嘀咕咕说着话,听声音就能判断出她情绪不高。
程静媛的话提醒了他,他随手撕下草稿纸一角,刷刷刷在上面写了一行字,捏成个纸团儿,砸到陆竽桌上。
谁知她跟同桌聊天太投入,没瞧见他扔过去的纸条。
江淮宁有点无奈,拿笔戳了下她的肩膀。
陆竽肩膀一抖,跟兔子似的,倏地一下坐直了,一手按着肩,扭头朝他看过来,眨动着又大又亮的眼睛。江淮宁一个字没说,微抬下巴,示意她看桌面。
陆竽这才发现手肘旁边有一个小纸团,她捏起来展开。
江淮宁的字配合皱巴巴的纸张,又得辨认好一会儿。
【我跟班主任提议,我们做同桌吧?】——jhn
陆竽疑惑地看过去,直白地问道:“为什么?”
江淮宁:“你教我语文啊。正好,我给你辅导理科,要不要?”
陆竽心动了,这一次调座位,她肯定没那么好的运气跟江淮宁坐这么近,而她已经习惯听他讲题了。
做同桌的话,比隔着过道还方便一些。
可是……真的要让他去找班主任说吗?
陆竽思考片刻,提笔在纸条上写了两个字。
【不要。】——ly
她把纸团扔到江淮宁桌上,江淮宁打开一看,神色愣了愣,随即在下面写:真不要吗?我已经跟班主任说了。
张颖织围巾的间隙,瞧见他俩一张纸条扔来扔去,一脸莫名。
没到上晚自习的时间,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啊,还非得扔纸条,搞不懂……
陆竽看清纸条上的字,手抖了一下,愕然地看着江淮宁。她想到这人刚从外面进来,可能就是去找班主任说了,一颗心